自從光明之戰以黑暗之神的失敗告終之后,大陸上幾乎已經見不到黑袍法師的身影了,
雖然法師公會頂住了教廷的壓力,沒有將黑袍們驅逐出公會,
并且以魔法的存在乃是神賜、是無界限的為理由,保留了黑袍們在公會內一定的席位,
但是來自教廷的壓力,仍然讓黑袍法師的數量日漸稀少,加上無法招到新的法師學徒,
而在戰爭之后存活下來的黑袍們又已經日漸老去,黑袍法師的存在,愈發尷尬了起來。
女法師的表情雖然冷漠,但是容貌上的年輕無法被掩蓋,人們很輕易的就可以看出來,
這是一位在戰后才加入黑袍陣營的法師。
旅店中的擁擠與混雜著食物和汗臭味的古怪味道,令女法師的表情越發冷硬。
將法師與自己的兩件披風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圣騎士無視了女法師不贊同的眼神,
在找到一張角落里的空桌子之后,回身招呼同伴。“蒂娜,過來這邊吧,
我們必須先吃些東西。”盡管并不是很能接受大廳的氛圍,但是被稱為蒂娜的女法師,
還是坐到了桌子邊上。圣騎士在蒂娜落座之后,
才向著剛剛回過神來的莉莉微微點頭致意,開朗的少女在經歷了最初的驚訝之后,
已經恢復了平時的工作狀態,哦不,似乎比起平時,還是要激動一些的,
畢竟不論是精靈還是黑袍,都是極為少見的存在,尤其是,這兩位還是一起出現的,
關系竟然還沒有什么不和諧。要知道,精靈們可是一向很厭惡黑袍法師的,
如若有哪位精靈法師膽敢去學習黑魔法,等待著他的,只能是永久的驅逐。
“尊敬的先生,請問您需要些什么?”莉莉努力的讓自己的舉動顯得不那么的粗放,
是的,粗放,平時她對待那些總是對著她笑的不正經的冒險者們,
總是盡力的看起來很不拘小節,只有這樣,她才能更好的應付那些粗豪的男人們,
盡管其實他們也沒有什么壞心眼兒。“謝謝,請給我們準備兩份足夠熱的食物。
”圣騎士的聲音如同人們想象中的優雅,即使說的是大陸通用語,
仍然會不自覺的帶上精靈語的韻味。看了一眼重新將兜帽戴起來的女法師,他又補充道,
“還有一些新鮮的水果,唔……再來兩杯淡酒。”“好的,先生,
我們這里的馬鈴薯湯是最棒的了,您一定會喜歡,您要的東西馬上就來。
”點好東西的圣騎士坐在了法師的對面,將旅店的大廳四處打量了一遍。
“伊維里歐斯·利亞頓,你不需要這樣做的。”蒂娜的聲音輕得很,
如果不是圣騎士的聽覺足夠靈敏,在混亂的大廳中,這道聲音幾乎是聽不到的。“蒂娜,
我說過,我已經答應了塞拉留斯,身為一名騎士,我的承諾是誰也無法改變的。
”伊維里歐斯顯然不是第一次回答蒂娜的這個問題了,對于現狀,他雖然有所不滿,
但身為騎士,信守承諾是他所必須遵守的美德。“哧……身邊跟著個圣騎士,
真令人難受……”蒂娜不耐煩的抱怨著,她并沒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聲音,
似乎這話就是為了說給對面的圣騎士聽的。伊維里歐斯沒有同尖刻的女法師計較這些,
在等待食物送上來的期間,他在思考接下來的路程安排。與這大廳里大多數人不同,
他們并不是試圖進入豎琴山脈中尋找奇珍異寶,或者去獵殺珍稀的魔獸。事實上,
就在三天前,他們兩個人還身處豎琴山脈的深處,
距離精靈族的領地希爾蘭納也不過是一天的路程,為了盡快離開精靈的地界,這三天來,
他們壓根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即使是圣騎士,也不過是在靠著意志力來維持,
才沒有不顧形象的癱坐在椅子上。按照圣騎士最初的計劃,他本來是打算繼續向西,
到達海邊之后,再沿海向南,前往斐切拉領,去探望他的老師,
一位值得尊敬的高貴的圣騎士的。但是因為這樣那樣的意外,現在,
他必須陪同這位黑袍法師,一起改道向東南,去法理藍法師塔,
向魔法師公會匯報她的任務的完成進度。
馬鈴薯湯的味道的確如同可愛的女招待所推薦的那樣,香濃可口。
尤其是在這樣潮濕而陰冷的天氣中,一大碗熱熱的湯喝下去,
足可以驅散旅人一身的疲憊。即使是并不喜歡這種嘈雜環境的蒂娜,
在經歷了三天的奔波之后,也無法拒絕這樣一碗熱湯。伊維里歐斯一邊啜飲著淡酒,
一邊傾聽著大廳中人們的交談。在經歷了最初的訝異之后,人們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
畢竟是時常游走在危險邊緣的職業冒險者們,當然,也或許是因為懼怕黑袍法師的緣故,
所以盡管大家對這樣一個奇怪的組合依然充滿著好奇心,
但是眾人還是極有默契的避免了在這里談論他們。“嘿,伙計,聽說教廷發了通緝令,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嗎?”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端著麥酒,
與身邊的同伴交談著“好像是丟了什么東西,伊拉瑞神保佑,
居然還有人去偷教廷的東西,真該詛咒這該死的小偷被放逐去跟席拉芒特做伴。
”男子的同伴很明顯是位虔誠的光明神信徒,
對于有人膽敢將主意打到號稱光明神在人世間的代言人的教廷頭上,他是非常的不滿。
伊維里歐斯聽到教廷發出通緝令的時候,微微皺起了眉頭。身為一名圣騎士,
他有權利向當地的教會組織提出符合他身份的要求,同時,
當教廷發出類似通緝令這樣的敕令的時候,他也有義務作出相應的協助。
如果教廷真的如人們所談論的那樣,發出了面向全大陸的通緝令,那么,
他就必須向最近的教會詢問,并作出適度的回應。但是他抬頭,看看坐在對面的蒂娜,
女法師正在靜靜的吃著水果,他不確定她會愿意配合這樣的行動,
單單是蒂娜身為黑袍陣營的一員,她能夠不在這時候跳出來嘲弄一下教廷,
伊維里歐斯就覺得相當的知足了。但是,他承諾過塞拉留斯要保護好蒂娜,
直到他所承諾的期限屆滿。這就不可避免的決定了,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
他都要同這個尖刻的女法師相處在一起。所以,如果他打算對他們的行程作出些微的調整,
就必須要同對面的女人討論一下。蒂娜在吃了半顆迪迪果之后,就停止了進食。
同其他的法師同行們一樣,她的食量很小。法師們花了大把的時間在背誦那些魔法咒語上,
那些艱澀的抑揚頓挫,晦澀不明的魔法語言,耗費了他們大半的精力,
以至于一個個兒的身體都是那樣的弱不禁風。法師對大廳里嗡嗡的交談聲非常的不滿,
她覺得這些人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或許,她該去要一個房間,關起房門來,
好好的去把幾個不是很熟練的法術再背一背。伊維里歐斯猶豫著,
是否要前往附近的教會去探聽一下情況,他的舉動引起了對面法師的注意。
“伊維里歐斯,你不是應該馬上去最近的教會報道,然后聽他們的指揮嗎?
那就趕快去吧。”相比起讓一個成天不茍言笑的圣騎士跟在身邊來,
對教廷的反感顯得太抽象了,以至于蒂娜用著一種連她自己都快要受不了的溫和語氣,
去試圖說服圣騎士離開她,去響應神的感召。嘆了一口氣,
精靈對于女法師的“勸告”顯得無可奈何,事實上,三天來,她一直在想盡各種辦法擺脫他。
對于一位圣騎士來說,讓他成天的跟一個法師在一起,本身就夠難過的了,
何況這位還是位黑袍,不論是對圣騎士,還是對精靈這個種族來說,
黑袍法師都是令他們相當排斥的存在。所以伊維里歐斯很難理解他的童年玩伴,
他的表兄弟塞拉留斯,怎么會愛上這樣一個地道的黑袍,甚至為了她丟了性命,
到了最后還要想盡一切辦法,讓他的好兄弟許下保護她的承諾。“蒂娜,如果有選擇,
我也不愿同你一起旅行,這對我來說可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所以我認為,
我們最好還是盡快趕往法師塔,我相信在那里你會得到最適合你的保護,而我,
當你有需要的時候,我不會拒絕向你提供合理的幫助,我想這樣對我們來說,
都是最好的選擇。”“我想,如果你不需要再吃些什么的話,我們最好還是早點休息吧。
”看到女法師暫時放棄了擺脫他的想法,伊維里歐斯說道。蒂娜輕輕點了點頭,
說道:“我也這樣認為。”于是伊維里歐斯在付給旅店老板一枚金幣后,
換取了兩間房間,以及足夠多的熱水,好讓疲憊的兩個旅人都能夠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
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覺。拿上了他們的東西,兩個人隨著服務人員的帶領,
上樓去他們的房間休息了。在此之后,
大廳中的人們是怎樣熱烈的談論著這個足夠古怪的組合的,他們當然也就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