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交代孩子的父親坐在凳子上,抱住孩子,把孩子的腳心露出來。然后她拿出一根銀針,
左手把住孩子的腳丫,右手拿著銀針朝孩子足底的涌泉穴刺了下去。針是刺進去了,
孩子卻沒什么反應。那對夫妻互相看了一眼,眼底有些失望。就連旁邊看著的秦掌柜,
手里也捏著一把汗。這可是蘇可當了這坐堂郎中的第一個患者,要是治不好,
將會大大的影響蘇可的名聲。蘇荷又取出一根銀針,朝孩子的另一只足心刺了下去。
孩子仍舊沒有反應。這下孩子的母親終于忍不住了,“哇”的一下大哭出聲。她是又擔心,
又心疼,還有些信不過這年紀輕輕的小郎中啊。蘇荷根本沒理孩子的母親,
開始一心一意交替著捻動著那兩根銀針。過了一會兒,孩子終于聲音低微的哭了起來,
也不抽搐了。孩子的母親破涕為笑,貼著孩子的臉,激動的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孩子的父親也高興的道:“昨日就聽人說,有個外鄉的郎中,有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本事。
我們還不知道有沒有那么好的運氣,能不能找到蘇郎中你。
沒想到蘇郎中在這回春堂做了坐堂郎中,這真是謝天謝地,是我兒造化大,總算是有救了!
”“劉捕頭莫要高興的太早了……”蘇荷直起身子,從孩子腳上起了針道:“這孩子的病,
得之于傷食,食傷則胃傷。胃傷則影響運化,存留胃中的食物不得下瀉,飲食宿積,
繼而成痰,宿痰壅賭,乃作抽搐。孩子現在是醒了,不知何時還要發作,要想除根,
還得服些藥丸,不然神氣漸昏,必將發癇。”“蘇郎中,那就趕緊給孩子開些藥吧。
”孩子的父親催促道。“樂果,揀藥!”蘇荷朝柜臺里叫了一聲。
樂果趕緊屁顛屁顛的答應著,剛才蘇荷的手法和那一番話,已經把他看愣了。
這秦掌柜還真的是撿了個寶貝,以后有蘇可在,這回春堂還怕賺不到錢嗎?“黃連兩克,
山梔五克,制白附子十克,遠志……”蘇荷一樣一樣的把藥名叫出來。她剛剛說完,
劉捕頭就問道:“蘇郎中,賽華佗那里給我兒開的就是這藥,已經用了好幾年,
可是今年卻沒什么效果,是不是再換個方子?”“不用了,這就是最對癥的藥了,
你先抓兩副喝著,三天后如果孩子沒犯病,你就再來拿藥,如果中間犯了,再改方子也不晚。
”蘇荷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有點佩服賽華佗,原來他還真不是個不學無術的。
劉捕頭兩口子揀了藥,付了錢,千恩萬謝的扯著兒子走了。他們三口,抱著孩子來,
領著孩子走的情景,全都被賽華佗的伙計看了去。然后一字不落的匯報給了賽華佗。
賽華佗捻著胡須,閉著眼睛坐在太師椅上,心里開始翻江倒海。回春堂連著找了幾個郎中,
都被自己給擠兌跑了。眼看著回春堂就要從這清風鎮消失了,
不知哪里來這么個不知輕重的小子。到這里一出手,就救了自己手里的兩個危重病人。
一個還是被自己宣告必死無疑的,自己還因此損失了十兩銀子。這小子到底是游醫,
還是故意針對自己來的?賽華佗越想越氣,這回春堂的郎中剛被自己給打發了,
怕就怕這小子當了回春堂的郎中。那樣的話,自己可真是遇到對手了。
回春堂以前的幾個郎中,醫術一般,自己倒還不懼他們。不知怎么從昨天開始,
這小子一出現,自己心里就開始慌慌的,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似的。越想越心煩,
賽華佗叫了聲“雷藤!”“來了師父,您叫徒兒可是有事?”雷藤一臉討好的笑著道。
“你讓伙計給我觀察著回春堂的動靜,特別是那個小郎中,可別讓他趁咱不備跑了。
”賽華佗的手指,輕扣著面前的醫案道。雷藤一看師父這個動作就知道,
他這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師父您放心,從現在開始,我親自去盯著。”雷藤說完,
一溜煙的搬了條凳子,直接坐到了門口。兩家醫館本就對門,他往這一坐,
那些原本還想去回春堂看病的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得罪賽華佗了。雷藤剛坐下,
就見秦掌柜把一張寫著黑字的紅紙貼了出來。紅紙一貼出來,就有識字的人圍著看,
偏偏那些人看完了,還要扭頭朝民濟堂這邊再看一眼。紅紙上的字雷藤離得遠看不清,
急得他是抓耳撓腮。好不容易見一個常在民濟堂這里抓藥的熟人,看了那紅紙后,
朝自己這邊過來了。雷藤一把抓住他,把他扯到路邊,
用下巴朝回春堂指了指道:“那貼著的是什么呀?”“告示。”“告示?那上面寫的什么?
”“寫的是回春堂新來了個坐堂的蘇郎中,專攻婦女兒童的疾患,
還可以上門出診……”“還有呢?那么大一張紙,就寫了這些?”雷藤扯著那人不松手,
非要打探個明白。“還說,凡是在回春堂賒欠藥賬的人,三日內不把賬目結清了,
他們就要把賒賬人的名字和日期公之于眾。”說話的人,臉上有些僵硬。“還有呢?就這些?
”雷藤仍舊不依不饒。“還有……他們說……”“說什么?”“說……從今天開始,
三日內可以免費診病。”那人說完這話,掙脫了雷藤的拉扯,快步跑遠了。
雷藤氣的咬牙切齒,不過得了這么多有用的消息,還得先向師父匯報才行。
回春堂之所以貼出這樣一張告示,完全是蘇荷聽了秦柏仁酒后的話。她才知道這賽華佗看病,
是從來不肯出診的。不管多危重的病人,哪怕是行動不便的耄耋老人,
都要讓家屬抬到民濟堂去救治。而且回春堂現在之所以到了連藥材都進不起的程度,
是因為秦掌柜太過心善。那些街坊用藥,只要手里錢不方便,從來都是賒了就走。
秦掌柜又不好意思去要,所以就造成現在這種局面,大家伙手里有錢了,
就去民濟堂買藥治病。沒錢了,就來秦掌柜這里,拿了就走。這藥堂要想長期開下去,
這個習慣必須得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