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又一次證明了安德烈·格薩雷斯準確的預見性!
這并不是深淵之子擁有什么料事如神的本事。
即使是擁有能夠查看自己和部下屬性的深淵之眼,他也只能夠看到擺在他眼前有限的東西。
來自異世界的安德烈只是單純的覺得,一群人出去狩獵,最后滿載而歸時卻少了一個。
荒野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走失,如果按照前世的習慣,
這種事情必然要動員一切能夠動員的力量去搜尋。
在這個通訊、交通、安全保障都還極度原始的世界,
為了一名怯魔而導致出現(xiàn)更多的犧牲者必然是不切實際的。因此深淵之子的行動方針是,
頭領(lǐng)在外圍探查可能存在的危險,
剩下的小部分怯魔在已探明安全的范圍內(nèi)仔細搜查一切可能與失蹤怯魔有關(guān)的線索。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深淵之子下達了一個讓部下們心情沉重的命令,
然后搜尋的隊伍就這么直接出發(fā)了。
狄拉德從殿下的語氣中體會到自己或許犯下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
通常膽小的怯魔們逗會十分自覺的緊緊跟隨著大部隊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這也是大多數(shù)頭領(lǐng)都不會過于在意自己部下的原因。雖然不清楚爪哇遭遇了什么,
但狄拉德覺得自己身為一名腳程和視野在隊伍中都最為優(yōu)秀的翼魔,
這一次搜索行動大概就是他唯一補救的機會。……第一個線索,
是一堆散落在草叢中的蘑菇。
類似野豬這種以蘑菇為食的野獸只會直接把它們嚼碎吞進肚子里,
只有智慧生物才會有采集并儲存蘑菇的習慣,
而魔界中的智慧生物絕大多數(shù)都是依靠群居來抵御外敵的。除了安德烈所率領(lǐng)的隊伍,
沼澤的附近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其他的智慧生物。因此這些蘑菇很可能就是出自部族中的采摘者,
又因為突然遭遇了意外而被其遺落在此地。地毯式的搜尋中,
怯魔們不出所料的在草地中發(fā)現(xiàn)了疑似竹矛戳出來的小坑,卻沒有發(fā)現(xiàn)被遺落的竹矛。
兩種可能,竹矛也許還在它主人的手上,或者襲擊者將遺落的竹矛帶走了。
第一種可能代表被襲擊者還擁有一定的反抗能力,又或者并沒有什么襲擊者,
只是怯魔在采蘑菇的過程中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情急之下將蘑菇拋在了原地。
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哇爪理應有充分的時間嘗試呼救,或者朝著人群的方向逃竄。
第二種可能,意味著襲擊者絕非什么智力低下的野獸。
也許是好奇、又或者是出于周全的考慮,襲擊者帶走了如此明顯的線索。
“敵人很可能是一直追尋著我們蹤跡的追剿者先鋒,
或者是在這附近獨居的強大智慧生物。”安德烈迅速做出了最壞的判斷,
“哇爪活動時應該會與狩獵隊伍刻意保持著足夠安全的距離,
荒野中隱藏的危險每一個怯魔心里都很清楚。襲擊者很可能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狩獵部隊,
但是他選擇潛伏并襲擊了落單的怯魔,
并且讓后者在距離同伴不遠的情況下卻完全沒有機會呼救。所以不管襲擊者是哪一種人,
他們都有能力輕易制服怯魔,并且不懷好意。”“傳令!高度戒備,
一旦發(fā)現(xiàn)異常第一時間上報!”……離流亡者營地小半天路程的一片陰暗小樹林里,
讓整個部族興師動眾的怯魔哇爪此刻正面臨著人生中最為嚴峻的考驗。
極度虛弱的怯魔此刻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一處地方不感到疼痛!
他的手指像蜷縮的鳥爪一般扭曲著,腳趾上血肉模糊的傷口更是牽動著細小干瘦的腿部,
讓哇爪覺得這疼痛仿佛跗骨的蛆蟲一般一直鉆到了他的脊髓里面!
兩只殘忍而狡詐的翼魔企圖從他口中得知一些有關(guān)部族的具體消息,
他們對怯魔所使用的竹矛以及這個獨特的部族之中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非常感興趣。
“你們得意不了太久的!偉大的安德烈殿下……用不了多久,就會率領(lǐng)無人能擋的大軍,
踏平你們的部族!將巴努瑪那個卑劣的下賤種給輕易碾死!!”怯魔吐了口帶血的唾沫,
沉重喘息的同時瞪著腫脹的眼眶惡狠狠的詛咒著眼前的敵人。
一個弱小的怯魔敢于在兩名翼魔前面口吐狂言,
除了招來一頓毒打自然不會有其他的結(jié)果。不過哇爪已經(jīng)沒所謂了,
一個晚上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早已無法計數(shù)的痛苦,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活路,
即使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們,
他們也不會留下活口讓自己提醒殿下和同伴們小心近在咫尺的威脅,
兩名行軍速度超群的翼魔斥候更是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帶上自己這樣拖累他們速度的累贅!
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心中已經(jīng)絕望的怯魔反而顯得無所畏懼!“快說!
你們那個新首領(lǐng)到底擁有什么樣的力量!?”翼魔臉色陰毒的用力揉捏著怯魔暗紅色的傷口,
換來后者一陣痛苦的喘息。
“偉大的殿下一爪就能拍死最強壯的巖魔……你們通通都跑不掉的,
會被偉大的安德烈魔王陛下……一個一個全都碾碎!
”“你剛才不是說他的火焰能夠輕易吞噬巴洛炎魔么?怎么現(xiàn)在又變成力大無窮了!?
”另一名翼魔雖然覺得怯魔很可能只是在胡說,
但是對于哇爪沒有求饒反而狂妄無比的態(tài)度還是有著自己的一些顧慮。
到底是什么能讓一名膽小懦弱的怯魔擁有如此悍不畏死的勇氣!?
多疑的翼魔從對方的反應里體會到了某種讓他覺得不清不楚的威脅。沒有親身體會,
他們根本無法理解神奇的深淵之子為整個隊伍所帶來的,凡人所無法預計的士氣變化。
“哈哈、咳……咳咳,哈哈,偉大的安德烈大人可是無所不能的!”怯魔痛苦的咬著牙,
審問者的毒打卻只換來了他竭嘶底里的瘋狂!……“殿下,
他們就在前面那片樹林里面。”善于潛伏的莫瑞甘向深淵之子匯報。“哇爪怎么樣?
”“還活著,但情況似乎不太好。”“包圍圈就位立即發(fā)起突擊,
務必在保證哇爪生命的前提下,將他們都留下!”“是!”群魔共同低聲回應。
……當?shù)依鲁种衩瑥拈L著青苔的樹干上俯沖而下時,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兩名被怯魔的胡言亂語變得疑神疑鬼的敵人做出的第一反應就是馬上逃跑。
他們是追剿隊伍的斥候,犯不著寡不敵眾的去跟敵人的戰(zhàn)士拼命。
雖然只得到了一些無法確定的信息,但他們畢竟擁有短距飛行的能力,
只要能夠逃出敵人的包圍圈,這一次偵查任務就算不上失敗。
更何況怯魔所反復提到的那位“或許”無比強大的深淵之子讓他們十分忌憚。
當一名翼魔躲過狄拉德的突襲,攀著樹干在半空中正準備找尋一個更高的騰空點時。
巖石后的蛇魔沙瓦隆已經(jīng)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起,
他驚人的彈跳能力讓躲過了突襲、正驚疑不定的翼魔心中一凜,
勉強的避讓動作讓他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但是脆弱的翼膜卻被蛇魔的竹矛所洞穿。
另一名翼魔察覺到四面八方合攏而來的突襲者,顧不得節(jié)省體力尋找更好的起飛點,
猛然躍起,想要強行穿越樹枝的阻礙。他奮力的揮動著翅膀,
完全不顧周圍的樹枝在寬闊而柔軟的蝠翼上留下了多少擦傷。
避過已經(jīng)沒有多少力道的投擲竹矛,當他就要突破樹林的陰影進入廣袤的天空時,
一枚熊熊燃燒的火球后發(fā)先至,讓自以為逃得生天的翼魔哀嚎著墜落于地面,
發(fā)出了一聲夾帶著慘叫的悶響。安德烈冷眼看著不斷拍打著身上火焰的翼魔,
對身邊躍躍欲試炎魔吩咐道:“先留他一條性命,待會我還有用處。”走進樹林,
瞥了眼被高大的沙瓦隆摁在地上的另一名翼魔斥候,
深淵之子徑直走向了躺在地方幾乎已經(jīng)無法站立的怯魔。
哇爪的左眼幾乎腫成了一個囊包,他咧著嘴看著緩步而來的深淵之子,
一口黃牙缺失了好幾顆。左手顫抖的蜷縮在一起,幾根手指明顯不正常的扭曲著。
右腳明顯的骨折了,他的小腿腫得比他的大腿還粗,兩只腳的前段一片血肉模糊,
幾乎已經(jīng)沒有兩個完整的腳趾了。最讓人觸目驚心的卻是他肚子上的傷口,
怯魔并不發(fā)達的腹肌乃至腹腔膜都已經(jīng)被殘忍的完全割開,
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其中暗色的隨著怯魔呼吸而不斷蠕動的內(nèi)臟!
此時無比虛弱的怯魔努力的做出了一個勉強的笑臉,
了迎接他最尊敬的深淵之子——他原本已經(jīng)不指望自己能在活著的時候再次見到偉大殿下了。
想到今后那讓人無限向往的美好日子已經(jīng)跟自己無緣了……還有之前所受的那些苦痛與委屈,
怯魔的眼淚就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殿下,
真話……哇爪只有下輩子再、再繼續(xù)追隨殿下了……”周圍的魔族都忍不住別開了視線,
按照他們的經(jīng)驗,這樣嚴重的傷勢基本上已經(jīng)可以確定他已經(jīng)活不成了,
即便勉強救治也只會讓他隨著傷口化膿惡化而承受更多的痛苦。
眾人同樣的對部族的未來充滿了期望,對于為了維護隊伍的未來而犧牲了自己未來的怯魔,
他們心里不免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傷感。“放心吧,你會沒事的。
”安德烈輕輕的握著怯魔還算完好的肩膀,渾身環(huán)繞的黑氣一絲絲融入怯魔的身體。
-6(骨折)感知8-3(痛覺麻木)精神9-4(疲勞)面色陰沉的站起來,
安德烈兩條眉毛幾乎擰到了一起,“把營地所有對外傷、感染的處理有任何經(jīng)驗的人都叫來。
快!!”狄拉德心虛的看著明顯壓抑著怒火的深淵之子,
他覺得被俘虜?shù)哪莾蓚€翼魔大概是沒有什么好下場了,而緊隨其后將要面對責罰的,
卻很可能就是應該為怯魔所受的傷害擔負主要責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