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人人都道我是淑妃的狗腿子。她被人誣陷不自證,
我替她辯解她卻只睜著雙眼說臣妾百口莫辯。入冷宮要體面,死都不肯摘護甲,
我便白天勞作晚上繡帕子補貼吃食。好不容易從冷宮出來她又和侍衛不清不楚,
將我推入慎刑司頂包,受盡酷刑,她卻只顧和皇帝置氣,一遍遍訴說著她的少年郎不信任他。
我以死還她清白,她卻轉身和誣陷她的人姐妹相稱,以祈福的名義克扣我用命換來的賞賜。
重來一世,在她又一次被人誣陷的時候,我直接跪在地上。“對沒錯就是她干的。
”1“這些臣妾真的沒做過,只想請皇上明查。”淑妃跪在地上,嘴上說著百口莫辯,
手卻一直拉著我的褲腳妄圖讓我接下這個黑鍋。“娘娘,您覺得自己有雅冤屈就說,
別扯我褲子啊。皇上和皇后娘娘明察秋毫,定會給您做主的。
”淑妃大抵是沒想到我會不護著她,好一會才從震驚中緩過來。要知道,
我可是淑妃最忠心的狗腿子。當初為了能被分到淑妃身邊,我出錢出力的討好別人,
為的就是能在淑妃這個寵妃身邊能多拿些賞錢。可淑妃淡泊名利,不要名分不要賞賜,
就連皇帝自己要賞的她都每每推辭。上一世我怕受到牽連幫她辯解,
倒出她不會做針線活的實情。皇帝有意偏心她,只要看得出針線不一致,
那么一切就還有挽回的機會。可她怕人恥笑死活不肯縫,
幾乎坐實了害人的娃娃是她親手所做的事實。最終,她被關進了冷宮,
我也因幫她說話被皇后仇視,只能陪她一起。她淡泊名利要體面,不肯帶走些首飾進冷宮,
做活時也不愿摘護甲,只一雙爪子在我眼前不停的晃蕩。衣服被褥被她劃破不說,
好幾次還險些戳破我的眼。想到皇帝對她還有感情,日后定會接她出冷宮。我便白天干活,
晚上熬夜繡帕子,只為了能換點吃食衣物。苦熬三年,終于走出了冷宮。
皇帝念我三年陪伴不易要給我賞賜,她卻噘著嘴替我拒絕了。“我與茯苓親如姐妹,
賞賜金銀豈不是俗氣了。臣妾將與她同在冷宮種的花賞賜給她的家人豈不是更有心意?
”皇帝直夸她是后宮中的清流,原本屬于我的賞賜卻變成了一文不值的破花。
三年來我當牛做馬換不回一句感謝,
反而覺得那個幫我賣帕子還有訛我一半錢的侍衛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幫他升職加薪不說,
還為他學習針線活親手做了個靴子相送。若這侍衛老實些還好說,可他偏不。
恨不能日日穿在身上,讓所有人都知道高高在上的淑妃親手為他做了鞋。
皇帝舍不得責罰淑妃,便將我關進慎刑司嚴刑拷打。臨走前我偷偷塞給淑妃一張紙條,
告訴她只要按照上面的做不日便可真相大白。可她轉身就將紙條扔進了火堆里,
揪著嘴說她的少年郎不會如此無情。最終,為了證明她的清白我在慎刑司被活活折磨致死,
她卻和陷害她的人互稱姐妹,成為后宮的白月光。重來一世,這冤大頭愛做誰做。
2“既然余安姐姐說害死大阿哥的娃娃是淑妃娘娘親手所做,
那便讓淑妃娘娘再繡一次辨別下針腳不就真相大白。”我知道,她不會繡的。果不其然,
她只楞楞的看著皇上,滿眼的不可置信。“皇上難道不相信臣妾嗎?”“淑妃,你只要一繡,
便可證明自己的清白。”余安聽見我的話瞬間慌神,高聲哀嚎著掩飾自己的心虛與不安。
“皇上,就算這娃娃不是淑妃親手所繡,也不能證明她沒有害死皇嗣的心。
大阿哥的病本來都快好了,淑妃去看他一次就突然離世,身邊還多了個塞滿蘆花的娃娃,
這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若淑妃此刻抓住其前后說法不一樣的漏洞,那此事便還有轉機。
可她只在意她的少年郎不直接懲罰這些污蔑她的人,噘著嘴與他賭氣。“臣妾愿意進慎刑司,
以證清白。”皇帝的無語差點寫在臉上,余安更是差點沒笑出來。進到慎刑司,
假的也會變成真的。“茯苓,你與余安一同貼身侍奉淑妃,可有遇到過什么不妥之處。
”皇帝心疼淑妃,但又不能面對證據置之不理,只能妄圖讓我為淑妃擺脫嫌疑。
我深知不證清淑妃清白,日后難免遭皇帝記恨。可若我此時護著她,
恐怕又要重蹈前世的覆轍。既然橫豎是死局,那就都別想好過。
“淑妃娘娘此前偷偷找奴婢做過娃娃。可奴婢覺得此事蹊蹺,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至于害死大阿哥的娃娃是誰所做,那奴婢就不知了。”淑妃娘娘身為后宮的白月光,
想來也不會在意被誣陷這種事吧。“你這樣污蔑本宮,本宮也不知道說些什么。
”淑妃瞪著眼睛撅著嘴,儼然一副純情少女的模樣。“認證物證具在,
淑妃也默認這娃娃是她親手所作。此事重大,還望皇上定奪。”“望皇上定奪。
”面對齊齊跪在地上的嬪妃和滿臉委屈與不服的淑妃,皇帝被架在那左右為難。但事已至此,
他也不得不處罰淑妃。“淑妃謀害皇嗣罪不可恕,即可褫奪封號廢為庶人,終身幽居冷宮。
照顧大阿哥的嬤嬤們看管不利,罰去慎刑司。”與上一世一樣,淑妃不肯帶錢財,
只帶衣裳和維持她體面的護甲。因為沒有向上一世那樣為淑妃開脫,此世我不用再進冷宮。
沒我當牛做馬,不知道她的體面還能維持多久。3余安因舉報有功,沒過幾日便被封為答應。
為防止我反水,她將我留在身邊做貼身侍女。只因皇帝故意夸我一句手好看,
她便將罰我跪在鋪滿碎瓦片的地上,當著滿宮宮女太監的面對著我的臉瘋狂扇。“賤婢,
還敢勾引皇上!”我被她扇的耳朵嗡嗡作響,臉火辣辣的疼。“奴婢不敢。奴婢沒有。
”“狐媚胚子,成天就知道在皇帝面前晃你那雙爪子,還敢說沒有!賤婢就是賤婢,
一天天的只想著勾引皇上。”迎面又是兩耳光。我直覺眼前開始發黑,耳邊似乎傳來輕笑聲。
滿宮都知道雨安賣出求榮才爬上龍床。雖面上稱她為小主,可背地里提起她都是唾棄。
雨安想拿我給自己宮里的宮女太監立威,但她責備我的話又句句在指自己,惹人嘲諷。
“本宮訓話,誰敢在下面嬉笑。”底下一偏寂靜,片刻之后,一個稚嫩的小宮女被推了出來。
小宮女滿臉驚慌,顯然是被人推出來擋槍的。但雨安不在乎剛才嬉笑的的人是誰,
她在乎的只是能不能在這群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權力與威嚴。于是,
無辜的巴掌又結實的落在了那名宮女臉上。“既然皇帝都夸茯苓手巧了,
以后這宮中的衣服不用送去浣衣局,都交有她來洗就是了。這宮中灑掃的活計,
也只她一人來干就好。”“茯苓姑娘心靈手巧,想來一定能夠出色的完成。”“是。
”這宮里人本就捧高踩低。像我這種賣出求榮卻沒得到一點賞賜的,
本就成是比雨安還惹人唾棄的存在。如今有了雨安發話,他們便更能肆無忌憚的的欺辱我。
“這夏日里蚊蟲太多了,都擾的皇帝休息不好了。
不如就用你那雙纖細修長的手托著香爐熏走這些蟲蟻。”“是。”我頂著烈日,
托著那燙手的香爐跪在院子中央。小宮女被雨安記恨,被罰站在一旁監視我。
我不知道是怎么熬過那一天的,只知道自那天起,每一天都如同那天一樣難熬。
4我在余安手下的日子難挨,淑嫻在冷宮的日子也不好過。不過一月時間,
她便求了侍衛來找我。沒了我當牛做馬,她事事都得親力親為,
還要和那群瘋掉的妃子搶餿掉的吃食,不出幾日便沒了往日的體面。“茯苓,
本宮知道你那日是受人脅迫。只要你肯幫本宮,等本宮出去了一定將你從余安身邊撈出來,
護你周全。”隔著門縫,我瞧見她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積攢了不少污漬。可就算如此,
她對我仍是高高在上的態度,張口閉口的本宮掛在嘴邊,護甲仍是不舍得摘下來。
“你現在早已不是往日受寵的淑妃,說話做事都要小心些才好。”她漫不經心的應和著,
全然沒注意我在說什么,只急匆匆的從懷里掏出個皺巴巴的東西塞到我懷里。
“這是本宮親手繡的,只要你把他交給皇上,皇上自會明白。”那東西是個帕子,
勉強能看出繡的是菊花。這么拙劣的繡工,大抵是賣不出去的。也難怪她這一世只能吃搜飯。
“您要是當初在大殿上就肯繡,你我也不至于受這么寫苦。如今我被余安日夜提防,
想見到皇帝也難。何日才能接你出冷宮,就是在難說。”聽到我說的話,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散去,眼神中立馬生氣不滿與憤恨。“不行!這的日子太苦了,
本宮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你必須馬上想辦法。”看到我不想理會她轉身就要走,
她似乎意識到此事是她有求于我,語氣中多了一絲哀求,卻仍是頤指氣使。
“你身上還有沒有值錢的物件先給我。這里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那侍衛也是個貪利忘義的,需要銀子打賞才肯給本宮弄些像樣的吃食。
”“往日一同侍奉你時,余答應便仗著自己是陪嫁丫鬟處處壓我一頭。如今成主子,
欺壓起我來更是順手。你是怎么覺得,她肯給我賞錢的?”“那之前本宮給你的呢。
你在我待了三年,每月的月錢也有不少了吧。”提起在她身邊的三年,我簡直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為了能被分到她身邊,我曾出錢出力的討好別人,
但那不過是為了能在這個寵妃身邊能多拿些賞錢。可她淡泊名利,不要名分不要賞賜,
就連皇帝要賞給下人的她都每每推辭。如今要我拿錢時到是變得理所當然起來了。
“你也知我在你身邊待了三年。這三年,你可給過我一點賞賜?就連月俸,
你也會找借口時不時的扣點。”她思索片刻,像是想要反駁什么,卻啞口無言。
“時間到了快點走。還有,答應給我的十兩銀子誰給我。”聽著肖侍衛的催促,
她心虛的將頭縮回去,卻仍不忘用那根帶著護甲的手伸過門縫指我。
之前做娘娘時便不食人間煙火,如今到了冷宮還這么視金錢如糞土。
我直接上手拔下他的護甲遞到肖侍衛面前。“她的護甲上都鑲了寶石,能值不少錢。
不夠的話拿她衣服,她帶來的衣裳都是皇帝賞賜的,隨便一件便是你一年的俸祿。
”“本宮的衣裳和護甲都是皇帝親自賞賜的,誰敢動!”她加大音量,試圖震懾住肖侍衛。
可肖侍衛是個只認錢不要命的主,哪里會管一個庶人怎樣想。我為她當牛做馬三年,
抵不過侍衛收錢買飯。既然這樣,便讓她親自嘗嘗此人有多貪得無厭吧。
5“吃里扒外的東西,在本宮宮里干活,還敢去冷宮去看那廢妃,難不成是對舊主念念不忘。
若真是本宮大可去回了皇帝,讓你跟她一同去冷宮,也省的你整日記掛著前主子。
”我去冷宮的消息走漏惹怒了余答應,她的花盆底直往我的手背鉆。
我的手被她踩的滲出血水,面上卻不敢有一絲不愿,跪著的身子伏的更低,
恐被她抓住把柄變本加厲的折磨。“皇上駕到。”門口太監的通報吸引了余答應的注意力,
她慌亂的整理了下裙擺去迎接皇帝,我也終于能夠起身偷偷倒吸一口涼氣。“皇上,
這賤婢還敢與那謀害冷宮的庶人有勾結,你可得好好罰他才是。
”余安嬌滴滴的依偎在皇帝懷里哭訴著,好似她才是被虐待的那一個。皇帝上下打量了一下,
抬手招呼身邊的太監過來。“茯苓以下犯上惹怒余答應,罰去浣衣局。”薛澤佯裝將我拉出,
我也配合的嘶吼著求饒。待到沒人處,他將我放開來。“茯苓姑娘多有得罪。
淑妃娘娘可有傳什么話出來。”果然,這一世皇帝對淑嫻還是有感情。
為了待將來事情查清時不落個賣主求榮的名聲,我權衡再三還是將手帕遞了過去。
“娘娘讓我把這個交給皇上,說皇上看見自會明白一切。
”薛澤只看了一眼帕子便明白了一切,仔細的將它收起來。“娘娘在冷宮可還好?
”“娘娘人淡如菊,即使身在冷宮也泰然處之。她還體恤下人,時常與侍衛聊天寬慰他。
那侍衛也是個懂得感恩的,給她帶了不少好東西進冷宮。”薛澤笑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
沒有再接話。“那就辛苦茯苓姑娘在浣衣局待幾天,過幾日接淑妃娘娘回宮,皇上必有重賞。
”6皇帝想派人接淑嫻出冷宮那日,恰巧遇到肖侍衛拿著她的衣服出來。
加之我先前添油加醋的一些話,皇帝難免不起疑心。這事原本只要好好解釋就可解開誤會,
還可以讓皇帝狠狠處罰我和那侍衛。可她偏不,只梗著脖子撅著嘴。
“皇上這是不相信臣妾嗎。”兩人都在賭氣,出冷宮的這件事就被耽擱了。
因為是得罪了余答應才被罰下來,哪怕離開了她,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到了冬日,
雙手因長時間浸在水中生滿凍瘡。但這樣的日子卻也讓我安心。比起前世去到慎刑司,
此時的我至少還活著。那天與我一起受罰的小宮女茱萸自我走后仍在受欺負,
這種從個處拿東西的累活自然落到了她身上,我們兩人也能是不是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