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樓玄霄再也沒有出過房門。
每天不是對著窗外出神,就是看著眼前的帳子發(fā)愣。
最后三天,他對一切都沒有了留戀。
取血的時候,他也一聲不吭,伸出手來,任由下人為所欲為。
血越來越不好取,傷口割的越來越深,幾乎已經(jīng)見骨。
南錦洛來看過幾次,他也面無表情,不再跟她說話。
就連樓離風來跟他炫耀的時候,他都沉默不語。
“按照苗疆的習俗,未婚夫妻須得去河邊放燈,南錦洛親手為我做了鴛鴦燈,你猜她在上面寫了什么?”
“她寫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哥哥,你猜我們當中,誰是她想要的那個人呢?”
樓離風見他的視線空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
樓玄霄眼淚模糊了雙眼,靜靜看著他。
“哼,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怕了,實話告訴你,我今天來是讓你知難而退的。”
樓離風索性不裝了,沉著臉警告:“南錦洛心里只有我,我們情投意合,你要是知趣,就應該把以后家主的位子,讓出來!”
樓玄霄驚愕抬頭:“我們是族長許婚,怎么能讓……你這是要違抗族長的命令嗎?”
“什么違抗族長命令?”
樓父和南錦洛大步走了進來。
“父親……我只是太愛錦洛了。”樓離風臉色一轉,哽咽開口:“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家主的身份……我這身子不好,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只是一個小小的心愿而已……”
“我不奢求其他,更不愿父母家族為了我違抗族長的命令,只是想在成親的時候,以以后家主的身份拜個堂……”
樓父急忙拍了怕他的肩膀:“傻小子,你自然會長命百歲,身體康健。”
“族長雖然把家主的身份給你哥哥,但是到時候兄弟同娶,誰又知道家主究竟哪一個呢?”
說完,他便冷眼沖著樓玄霄命令:“就讓你弟弟以家主身份成親吧!這事就這么定了!”
樓離風以家主身份成親?
他要給樓離風敬茶!磕頭!
一直強撐的心理終于崩塌,樓玄霄不顧身上的疼痛,努力掙扎著坐了起來。
他的嗓音嘶啞,幾欲泣血:“族長許的家主是我!不是離風!”
樓父陰沉著臉,厲聲呵斥:“離風是你弟弟,他身子不好,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自私!”
“你是想氣死你弟弟,是不是?”
樓玄霄滿心絕望,他就要死了,死后連個堂堂正正的名分都沒有!
他們還想要他給樓離風下跪!
“他搶我的功勞,搶我的妻子,要我的血,要我的命……如今連這虛無縹緲的名分,也要搶走?”
給樓離風下跪,這比打斷他的腿,剜出他的心還讓他痛苦。
這就是他的父母親人。
他抹了一把淚水,看著南錦洛:“你也要讓我讓出家主身份?”
南錦洛嘆息一聲:“玄霄,無論以什么身份拜堂,你都是以后的家主。離風只求拜堂當天而已。”
“我們還有無數(shù)個以后,你就把家主的身份,讓給他一天吧。”
樓玄霄流著淚,突然笑出了聲。
哪里還有以后,這一讓,就是一輩子了。
可悲他樓玄霄,為了眼前人付出了一切,最后卻是一場空。
“好,我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