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教室里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穿著學校統一的藍布旗袍，

頭發剪短至耳下——這是她到武漢第一天就做的決定，當剪刀"咔嚓"一聲剪斷長發時，

她仿佛也剪斷了與過去的所有聯系。"我認為，經濟獨立固然重要，但思想覺醒才是根本。

"她的聲音比初來時堅定了許多，"沒有獨立思想的女性，即使擁有財產，

也依然是精神上的奴隸。"教室里響起輕微的議論聲。教授推了推眼鏡，示意她繼續。

"就像《玩偶之家》中的娜拉，"蘭姝想起譚景明給她送過的一本書，

"她最終出走不是因為缺錢，而是認清了自己在家庭中的玩偶地位。""精彩的觀點。

"教授點頭，"請坐。"下課鈴響，幾個女同學立刻圍上來。"蘭姝，

你看了最新一期的《女界鐘》嗎？那篇《論中國女子教育之出路》寫得真好！

""署名'雪泥'的那位作者是誰啊？文風和你有點像呢。""對了，

明天漢江大學有場關于婦女參政的演講，一起去嗎？"蘭姝微笑著應付同學們的熱情，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課本扉頁——那里用鉛筆寫著一個極小的"雪泥"。三個月來，

她以這個筆名在《女界鐘》上發表了四篇文章，

從最初的詩作《雪泥鴻爪》到最近引起熱議的《鏡框中的燈火：一個寡婦的自白》。

"沈同學，有人找。"教室門口的值日生喊道。蘭姝抬頭，看見鄧書桓站在走廊上，

手里拿著一卷報紙。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長衫，襯得身形更加挺拔，

陽光給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鄧先生。"蘭姝快步走過去，

"有新稿子要校對嗎？"鄧書桓搖搖頭，展開手中的《女界鐘》："'雪泥'女士，

你的文章引起轟動了。"他指著讀者來信欄，"已經有七封來信討論你的《鏡框中的燈火》，

下一期我們準備做專題討論。"蘭姝接過報紙，心跳加速。

她沒想到那篇揭露譚家遭遇的文章會引起這么大反響。文中她隱去了真實姓名和地點，

但那些被燈泡環繞的日夜、被迫向亡夫遺像跪拜的屈辱，全都真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