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如遭雷擊，渾身僵硬。那是一幅素描。畫上，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在水中掙扎，驚恐無助。

而另一個少年，正奮力向她游去，眼神焦急而堅定。畫的右下角，

是兩個遒勁有力的字——沈硯。畫的，正是當年我落水，他救我的情景！

這幅畫……他竟然一直留著！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十五歲那個夏日午后，冰冷的湖水，

絕望的掙扎，還有他溫暖而有力的手臂……一幕幕，清晰如昨。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心臟像是要跳出胸膛。沈硯，你到底……還瞞著我多少事？

7 云南寫生去云南寫生的提議是沈硯提出來的。他說，換個環境，或許能有新的靈感。

我沒有拒絕。渝城的節奏雖然比寧州慢，但顧野的陰影和林晚帶來的謎團，

還是讓我有些喘不過氣。大理古城的夜晚，微風習習，星光點點。

我和沈硯并肩坐在客棧的露臺上，面前攤著各自的畫板。他畫得很專注，

側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一陣夜風吹過，吹亂了他放在一旁的寫生本。

嘩啦啦——紙張翻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幾張畫紙被吹落在地。我彎腰去撿，

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其中一張。那是一張速寫，寥寥幾筆，

勾勒出一個在后廚切洋蔥的女孩的側影，女孩的眼角，有晶瑩的淚珠。

旁邊用娟秀的鋼筆字標注著一行小字：“2025.03.15，寧州，

她終于肯為自己流淚了。”我的心猛地一顫。那是我離開顧野餐廳的那天。原來，

他不僅在餐廳外等我，還……畫下了那一幕。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和深情，

像潮水般將我淹沒。我繼續翻動著那本厚厚的寫生本，幾乎每一頁，都是我。

有我在大學畫室里埋頭苦畫的樣子，有我在路邊攤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有我蹙眉思索的樣子，也有我開懷大笑的樣子……他的筆觸細膩而溫柔，充滿了愛戀。

翻到其中一頁，日期是2013年5月4日。畫上的我，眼睛紅腫，淚痕未干，

正無助地看著遠方。旁邊標注著：“渝州美院，她為了他，放棄了夢想。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