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語氣篤定：“看吧，鐵板釘釘的自殺。遺書、藥瓶、反鎖的門，

要素齊全。家屬也證實了他最近精神狀態極差。可以準備結案報告了，林法醫？”我沒回應，

目光從遺書移開，落在陳默放在扶手上的右手。他的右手五指蜷曲，

僵硬地握著一支深褐色的木桿鋼筆，握得很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那支筆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筆身光滑油亮。我湊近些，小心地掰開他冰冷僵硬的手指，

把鋼筆抽了出來。筆帽擰開，筆尖干涸，沒有一絲墨水的痕跡。視線轉向他的左手。

那只手自然垂落在身體一側。無名指上，一枚鉑金婚戒在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

一個極其細微的念頭，像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間灼痛了我的神經。我猛地直起身，

目光在陳默的右手、那支干涸的鋼筆，和他左手無名指那枚刺眼的婚戒之間來回掃視。

張濤注意到了我的動作，疑惑地皺起眉：“怎么了？一支舊筆而已。寫遺書用電腦，

用不著它了吧？”我沒有回答他。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一下，又一下。

我慢慢繞到尸體的左側，俯下身，目光聚焦在那只戴著婚戒的左手上。

手指的皮膚因為死亡而松弛，但無名指根部，

長期佩戴戒指留下的那道淺淺的、顏色稍淡的環形印痕，清晰可見。戒指，

嚴絲合縫地壓在那道印痕之上。記憶的碎片呼嘯著撞進腦海。半年前，在一次朋友聚會上。

陳默端著酒杯，習慣性地用左手去夾菜。有人笑著調侃：“陳大作家，左撇子就是不一樣啊，

連戴戒指都這么個性。” 陳默當時也笑了，很隨意地抬起左手晃了晃：“習慣了，

從小就這樣。右手？總覺得別扭，戴不穩。” 他妻子蘇晴依偎在他身邊，笑容溫婉。

左撇子。十年婚姻，他只用左手戴戒指。這枚戒指，此刻卻牢牢地戴在他的左手上。

而他的右手，卻緊握著一支寫不出字的、干涸的鋼筆。書房地毯是深灰色的短絨。我蹲下身，

仔細檢查陳默的鞋底、褲腳邊緣，最后，目光鎖定在他僵硬的右手上。那支被我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