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癱軟下去，肩膀垮塌。她不再看任何人，

只是死死盯著自己絞在一起的、指甲涂著精致蔻丹的雙手。幾秒鐘后，壓抑的嗚咽重新響起，

但這聲音里，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悲痛欲絕，只剩下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緣的絕望和崩潰。

“不…不……”她反復地、神經質地重復著這個字，聲音破碎不堪。她突然抬起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射出一種瘋狂的光芒，直勾勾地刺向我，“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他早就該死了！他根本不是人！他是個魔鬼！一個用筆和謊言折磨人的魔鬼！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在寂靜的客廳里回蕩：“十年！十年啊！我受夠了！

受夠了那些冰冷的文字！受夠了日日夜夜的失眠！受夠了他說我毀了他的靈感！是我毀了他？

是他！是他用他的‘才華’，一點一點把我勒死！像勒死他書里那些可憐蟲一樣！

” 她猛地指向書房的方向，手指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那藥！那藥是他自己買的！

他每天都吃！我只不過…只不過幫他‘整理’了一下劑量！幫他把遺書寫得更‘完美’一點！

幫他…幫他擺脫痛苦！也幫我！我有什么錯？！”她歇斯底里的控訴像一把把淬毒的冰錐，

刺破了這個精心布置的死亡之夜的表象。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和積壓已久的怨毒，

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張濤反應極快，一個箭步上前，

有力的手掌按住了蘇晴劇烈掙扎的肩膀：“蘇晴！冷靜！現在不是發泄的時候！這些話，

留著回局里再說！” 他的聲音沉穩而威嚴，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力。

兩個女警也迅速反應過來，一左一右控制住她不斷扭動的身體。蘇晴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

掙扎停止了。她不再嘶喊，只是癱在沙發上，身體篩糠般抖動著，空洞的眼睛望著天花板，

大口喘著粗氣，眼淚混著汗水從慘白的臉頰滑落。那是一種精神徹底崩塌后的死寂。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蘇晴的爆發像一陣狂風，吹散了籠罩在案件上空的迷霧，

也吹動了某些深埋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