腮幫子鼓起一大塊。張老師講完一個概念，習慣性地停頓，

目光在教室里逡巡：“誰來舉個例子？說說我們生活中，哪里會遇到這么大的數？

”教室里一片寂靜。只有窗外老槐樹上知了不知疲倦地嘶叫著。張老師的目光，

帶著習慣性的無奈和一點點微弱的期待，習慣性地掃過我這邊。我知道為什么。前世的我，

是出了名的“木頭腦袋”，反應總是慢半拍，成績永遠在倒數幾名徘徊。

他大概只是想給所有學生一個機會，哪怕是我。就在他眼神即將失望地移開時，我舉起了手。

手臂伸得筆直，像一棵驟然破土而出的小樹苗。整個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連知了的叫聲都仿佛被按了暫停鍵。所有昏昏欲睡的腦袋都猛地抬了起來，

幾十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王小寶嘴里的糖塊都忘了嚼，

鼓著腮幫子，像只受驚的胖蛤蟆，瞪圓了眼睛死死盯著我，仿佛我頭上突然長出了犄角。

張老師厚厚的鏡片后面，那雙總是帶著疲憊的眼睛也倏地亮了一下，滿是驚疑。

他下意識地推了推滑到鼻梁中部的眼鏡，聲音帶著不確定：“周……周招娣同學？

你……要回答？”“嗯。”我站起身，凳子腿在坑洼不平的泥地上摩擦出短促刺耳的聲音。

我的聲音不大，但在落針可聞的教室里異常清晰，“張老師，我們國家有很多很多人。

書上說，我們國家有十三億人。十三億，就是十三個一萬萬，也就是一百三十萬個一千，

對嗎？”我一口氣說完，流暢得沒有絲毫停頓。這些龐大的數字在我腦海中自動排列組合，

清晰得像刻在玻璃板上一樣。前世那些為了謀生而拼命記住的繁雜賬目、價格單，

早已讓數字成了我最熟悉不過的朋友。死寂。連窗外惱人的知了都徹底噤了聲。

張老師張著嘴，眼鏡滑到了鼻尖都忘了扶。他愣了好幾秒，才猛地吸了一口氣，

臉上的皺紋因為激動而舒展開，用力地拍了一下講臺，粉筆灰簌簌落下：“對！非常對！

周招娣同學回答得太好了！思路清晰，表達準確！大家都要向周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