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衛東沒戳穿他克扣斤兩的把戲，反而從兜里掏出包大前門香煙推過去："周叔，

聽說縣里藥材廠缺五味子？"老周的手頓在半空。

去年冬天程衛東幫他癱瘓的老娘扎針治病的事，整個紅旗公社都知道。"你小子消息靈通啊。

"老周左右張望后壓低聲音，"曬干的二十五一斤，

要是有門路搞到黨參..."離開供銷社時，程衛東褲兜里多了十二元八角，

相當于普通社員半個月工分。經過郵局，他花八分錢買了張匯款單，

鄭重寫下妹妹下鄉的地址。前世小妹因為營養不良得了夜盲癥，

這輩子他早三個月寄去魚肝油錢。"程衛東！"溫蘭的聲音從衛生所門口傳來。

她白大褂上沾著新鮮血跡，手里鋁飯盒冒著熱氣，"幫個忙，把這些器械煮了。

"消毒鍋里翻滾著銀光閃閃的器械，

程衛東瞳孔驟縮——那套針灸針尾部刻著極小的"W.L.1937"，

是溫蘭爺爺留學德國時定制的珍品。前世直到溫蘭死后，

這套針才作為"反動學術權威的罪證"被紅衛兵抄走。"你從哪學的縫合技術？

"程衛東狀若無意地翻動器械，"昨天給劉家媳婦處理的側切傷口很專業。

"溫蘭的手抖了下，鑷子磕在鍋沿發出脆響："就...看書學的。

""《實用外科手術圖譜》？"程衛東故意說出那本禁書的名字，看著溫蘭瞬間慘白的臉，

話鋒一轉，"我在廢品站見過殘本，可惜被雨水泡爛了。"他掏出個油紙包："這個給你。

"溫蘭解開繩結時，泛黃的《農村常見疾病中西醫結合療法》扉頁上，

"溫世寧藏書"四個鋼筆字清晰可見。女孩猛地合上書，

眼眶通紅："你從哪...""牛棚梁柱的暗格里。"程衛東面不改色地撒謊，

"修屋頂時發現的。"其實前世是1974年暴雨沖垮牛棚，溫蘭冒險去廢墟里扒出來的，

為此挨了頓批斗。衛生所木門突然被踹開，

王大川帶著兩個民兵闖進來："有人舉報這里藏禁書！

"程衛東一把抓過溫蘭手里的書塞進灶膛，火苗"轟"地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