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是連接生與死的唯一稻草。趙陸則用另一種方式沉淪。他學會了抽煙，而且抽得極兇。

小小的煙灰缸很快就被扭曲的煙蒂填滿，像一座座微型的、絕望的墳墓。

濃重的煙味取代了家里曾經(jīng)淡淡的奶香和飯菜香。他常常枯坐在窗邊那把冰冷的椅子上，

整夜整夜地盯著窗外那棵老柿子樹。風雪停了，但樹枝上還殘留著一些未完全融化的冰溜子。

慘淡的月光下，那些冰錐閃爍著幽冷的、尖銳的光芒，

像極了記憶中那根刺入兒子左肩的、致命的冰之獠牙。每一道寒光，

都像針一樣扎進他的眼底，刺入他的心臟。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仿佛那嗆人的煙霧能暫時麻痹噬骨的悔恨和痛苦。家，徹底亂成了一團糟。

餐桌上堆滿了沒洗的碗碟，湯汁凝固在盤沿，招來了細小的飛蟲。

沙發(fā)上散落著趙風的小外套、小襪子，還有那只他最喜歡的毛絨小恐龍。地板上，

那晚摔碎的餅干渣依舊頑固地粘在瓷磚縫隙里，無人清理。灰塵在空氣中靜靜漂浮。

李鳳偶爾會瞥見鏡子里自己的倒影：眼窩深陷，顴骨突出，頭發(fā)油膩凌亂地貼在臉頰，

眼神空洞麻木，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她知道自己應該打掃，應該收拾，應該振作，

但身體里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巨大的悲傷抽干了她的所有生氣，

只留下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疲憊和空洞。她就那樣呆呆地站著，看著鏡中陌生的自己，

直到視線再次模糊。直到那一天，一陣遲疑而沉重的敲門聲響起。李鳳像一尊石像，

毫無反應。 敲門聲停頓了一下，再次響起，帶著更多的堅持。趙陸掐滅了煙頭，

拖著沉重的腳步去開門。門外站著隔壁的李家媳婦，手里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瓦罐，

熟悉的酸香味飄了進來。她看著趙陸憔悴不堪的臉和屋里的一片狼藉，眼圈瞬間紅了。

“趙哥……嫂子……”她的聲音有些哽咽，“這……這天兒還是冷，燉了鍋酸菜，

給你們……趁熱吃點兒，別餓著身子……”她局促地說著，目光越過趙陸的肩膀，

看到了蜷縮在沙發(fā)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