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正低頭給鋤頭纏防滑布。

他的心臟狠狠撞了下肋骨——這個在他記憶里模糊了半輩子的身影，此刻清晰得刺眼。

"看什么呢？"同屋的趙建國捅他胳膊，"聽說那姑娘是赤腳醫生溫大夫的閨女，

成分不好才來插隊。"程衛東攥緊拳頭。前世他信了這些閑話，直到溫蘭為救落水兒童犧牲，

才知道她祖父是留洋歸國的外科專家。現在，1972年6月17日，溫蘭應該剛滿十九歲，

她爺爺的醫書還藏在老宅地窖里。生產隊長敲響鐵鐘："今天割麥子，一人兩畝地！

完不成的扣工分！"麥浪翻滾的田野上，程衛東弓著腰，鐮刀在晨光中劃出銀弧。

前世這時他手上磨得全是血泡，如今卻懂得用巧勁。割到第三壟時，

他聽見身后傳來急促的喘息。"要像這樣。"程衛東轉身握住趙建國的手腕示范，

"手腕放松，用腰力帶動。"動作間瞥見溫蘭在不遠處踉蹌了一下，她臉色煞白，

汗珠順著下巴往下滴。"中暑了！"程衛東扔下鐮刀沖過去，

在眾人反應過來前已經將人扶到樹蔭下。他扯下自己的毛巾浸濕，疊成長條敷在溫蘭額頭上，

動作嫻熟得像做過千百回。溫蘭睫毛顫動："你怎么......""我奶奶是中醫。

"程衛東隨口扯謊，手指精準按壓她合谷穴。前世溫蘭教他的穴位知識，

如今倒成了最好的借口。下午收工時，記分員驚訝地發現程衛東完成了三畝半。

更讓人吃驚的是，他主動把多出的工分劃給了體力不支的幾個女知青。"你小子吃錯藥了？

"王大川陰陽怪氣地撞他肩膀。前世程衛東會忍氣吞聲，現在他反手扣住對方手腕一擰，

在慘叫響起前湊到耳邊低聲道："你枕頭底下那本《少女之心》，想讓我念給支書聽？

"王大川瞬間面如土色。程衛東松開手，心里冷笑。這本前世害他被批斗的禁書，

如今成了最好的籌碼。暮色四合時，程衛東蹲在井臺邊沖洗鐮刀。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溫蘭的影子斜斜投在青石板上。"謝謝你的毛巾。"女孩遞來疊得方正的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