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他伸手去揪"月"的尾巴，貓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

我砸碎了廚房的玻璃罐。蜂蜜混著碎玻璃流了滿地，在月光下像一灘粘稠的血。

父親沖進來時滑倒了，后腦勺磕在灶臺邊緣，悶響像西瓜墜地。鐵籠鑰匙掛在他腰帶上。

"月"的右前爪已經見了骨。我抱著它翻出窗戶，夜風灌進傷口，疼得眼前發黑。

貓的血和我的血混在一起，順著褲管滴在田埂上，每一步都留下暗紅色的月亮。

我們沿著鐵軌走。"月"蜷在我外套里發抖，體溫透過布料燙著我的心跳。

遠處的燈塔忽明忽暗，像垂死的星星。月光突然被云遮住時，我絆倒了。膝蓋磕在碎石上，

"月"從懷里滾出來，踉蹌著用三只腳站穩。它回頭看我，

獨眼映著遠處人家的燈火——那么亮，那么遠。我抓起一把沙子按在傷口上，站起來繼續走。

月光銹蝕在鐵軌盡頭，而我們，仍然在走下去。第五章 月光當鋪父親開始賣東西。

先是母親的銀戒指——從她僵冷的手指上硬捋下來的。

后來是缺了腿的木凳、掉瓷的搪瓷臉盆，最后連我的冬季校服也消失了。

月光照在空蕩蕩的碗柜上，那些曾經擺滿粗瓷碗的格子，現在像一張張饑餓的嘴。

"月"的食盆變成了半截瓦片。我在學校垃圾桶翻找剩飯時，被食堂大媽用掃帚打腫了手腕。

骨頭沒斷，但淤血在皮膚下蔓延成月牙的形狀，和"月"殘缺的右耳莫名相似。

我們學會了分食一只老鼠。"月"抓來的，灰毛，尾巴斷了半截。我用鐵皮罐煮它，

內臟浮起來像渾濁的月亮。貓盯著翻滾的水面，獨眼一眨不眨。肉很少，

但熱湯能讓胃袋停止抽搐。父親醉倒在里屋，懷里抱著當掉收音機換來的高粱酒。某個深夜，

我偷了他鞋墊下的最后十塊錢。月光透過鈔票上的破洞，在地上投出一個個小光斑，

像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票。工地負責人捏著我的手腕冷笑："小鬼，

你搬的磚還沒你的骨頭痛。"我蹲在水泥管后面看"月"舔食工人們倒掉的菜湯油花。

它的肋骨越來越明顯，走路時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