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安靜地看著我讀信。當我翻到最后一封時，

他突然說："小滿不哭。"我這才發現眼淚已經打濕了信紙。那封信里，

媽媽寫道："你爸今早去幼兒園接小滿，

老師說他躲在圍墻外面哭——因為小滿第一次叫他'爺爺'..."我抬頭看向爺爺，

他正用袖子擦我的臉，

粗糙的布料刮得生疼："不哭...爺爺在呢..."那天晚上我爸回來時，

我已經把鐵盒子放回原處。他一身酒氣，看見我和爺爺坐在客廳疊衣服，

愣了一下："怎么還沒睡？""等您，"我遞給他一杯蜂蜜水，"爸，

爺爺以前...是不是很疼我？"我爸的手抖了一下，水灑在襯衫上："大半夜的，

問這個干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來了，"我假裝整理衣服，"我小時候，

爺爺是不是經常...""他那時候年輕，"我爸打斷我，語氣生硬，"現在老了，糊涂了，

整天添亂。"爺爺像是聽懂了，疊衣服的手慢了下來。他低著頭，把一件襯衫疊了又拆，

拆了又疊。"爸，"我深吸一口氣，"您知道爺爺為什么總藏東西嗎？"我爸沒說話，

只是仰頭灌下那杯蜂蜜水。"阿爾茨海默病論壇上說，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我輕輕按住爺爺的手，不讓他繼續折磨那件襯衫，"他們害怕失去，

所以想把重要的東西藏起來..."我爸突然把杯子重重放在茶幾上："所以呢？

我該鼓掌表揚他藏我車鑰匙？""我是說，我們可以試試...""試試什么？

"我爸站起來，聲音突然拔高，"你以為我沒試過？十年前他剛退休時，

我帶他去看最好的醫生！藥吃了多少？偏方試了多少？有用嗎？"他的眼眶發紅，

胸口劇烈起伏："這病就是個無底洞！拖垮一個算一個！

你媽當年..."話說到一半突然剎住。房間里安靜得可怕。爺爺手里的襯衫掉在了地上。

"我媽怎么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我爸抹了把臉："...沒什么。

"他轉身往臥室走，腳步有些踉蹌。關門聲不重，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