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翻攪的酸水和悔恨終于沖破了喉嚨的封鎖。我猛地彎下腰，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

只有撕心裂肺的痛楚在腹腔里沖撞。咸澀的液體洶涌地沖出眼眶，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

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我攥著那張地鐵卡，指甲深深陷進塑料封套里，幾乎要把它捏碎。

那張通往北海道的機票被緊緊壓在胸口，硬質的棱角抵著骨頭，生疼。“林……林小姐？

你沒事吧？”張阿婆擔憂的聲音更近了些，似乎想繞過來。我無法回應，

喉嚨里堵著血塊般的哽咽。身體里的力氣徹底被抽干，我頹然地癱倒在泥水里，

臉貼著冰冷濕透的信紙，像個失去了所有支撐的破布娃娃。那365封濕透的信，

像365座沉重的墓碑，壓在我身上。兩張鮮艷的機票和一張磨損的地鐵卡，

是墓碑上最諷刺的墓志銘。不知過了多久，雨似乎小了些，變成了更細密的霧。我掙扎著，

用盡全身力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泥水順著褲管往下淌。手里，

死死攥著那三樣東西：染血的“昨夜”信，通往虛幻未來的機票，

和證明著沉默過去的地鐵卡。我像一具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的木偶，一步一步，

拖著灌了鉛的雙腿，走出院子，走向巷子口。那里，車禍的痕跡早已被雨水沖刷干凈，

連一點血跡都尋不到。只有冰冷潮濕的空氣，

和車輪急速駛過水洼時濺起的、永恒單調的嘩啦聲。巷口不遠處，

就是那個熟悉的地鐵站入口。黃色的“M”標志在雨霧中散發著模糊的光暈。我走了進去，

空曠的站臺只有零星幾個行人。自動售票機冰冷地矗立著，閘機口閃爍著幽幽的綠光。

我走到一臺閘機前，如同被設定好的程序，掏出那張磨損的藍色地鐵卡。指尖冰涼，

卡片帶著信箱深處的鐵銹氣息。“嘀——”清脆的識別聲響起，閘機門彈開。我走了進去。

然后，像被什么東西魘住，我又一次掏出了那張卡。“嘀——”我又刷了一次。

閘機門再次彈開，又在我身后合攏。我站在原地，站在空曠的站臺中央。

兩側冰冷的鐵軌延伸向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