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我身后被用力甩上，發出巨大的、空洞的回響。書房里，

屬于我的東西被粗暴地塞在幾個大紙箱里，堆在墻角。

書桌上原本堆滿的畫冊和顏料被清空了，大概是為了給林曉騰地方？我看著那個角落，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我的世界，在我離開家去集訓的短短半個月里，徹底天翻地覆。

接下來的日子，家里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尷尬。我媽還在外地出差，

電話里我爸支支吾吾，只說她項目忙，暫時回不來。我打過去，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只叮囑我高三了好好學習，別想太多，等她回來再說。呵，等。

林曉的存在感卻像空氣里的霉菌，無處不在，悄無聲息地侵蝕著我熟悉的一切。

她總是低著頭，腳步放得很輕，說話細聲細氣。吃飯時，她只夾自己面前的那盤青菜，

我爸看不過去，給她夾塊肉，她會飛快地看我一眼，然后小聲說“謝謝叔叔”，

再小口小口地吃掉。那聲“叔叔”像根針，扎在我爸臉上，也扎在我心上。

我爸對她的態度很……奇特。小心翼翼，帶著點討好的補償意味。

他會關心她晚上睡得好不好，飯菜合不合口味，甚至笨拙地試圖問起她以前的生活。

林曉的回答總是很簡單，帶著濃重的外地口音，說“還好”、“都可以”、“沒什么”。

這種刻意的生疏和客氣，反而讓家里的氣氛更加沉悶。

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我的房間——現在是她的房間了。那扇緊閉的房門像一道恥辱的傷疤。

偶爾門沒關嚴，我瞥見里面粉得刺眼的床單，

書桌上擺著嶄新的、一看就沒翻過幾頁的教輔書，還有那個粉紅色的塑料臺燈，

像一個拙劣的、充滿嘲諷的復制品，試圖覆蓋掉我生活了十八年的所有痕跡。好幾次，

我聽到里面傳出壓抑的、細碎的哭聲。很小，斷斷續續。我爸經過時，腳步會停頓一下，

然后嘆口氣，默默走開。我站在自己房間（現在只能叫書房）門口，手里攥著畫筆，

指節捏得發白，心里堵得快要爆炸。可憐她？憑什么？被鳩占鵲巢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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