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出枕頭下的馬鬃毛，突然發現 —— 毛上沾著點灰霧，比昨天的更濃，更黑，

像塊永遠擦不掉的污漬。窗外傳來 “咔嚓” 聲。不是腳步聲。是有人在磨爪子。

鐵門被撞得哐當響。胖虎他爹背著獵槍進來時，槍管上滴著血。不是狼血。是灰黑色的，

稠得像瀝青，在青磚上燙出滋滋的洞。胖虎縮在門后，手里攥著半塊啃剩的玉米餅，

餅上沾著灰霧 —— 和我肩膀上的黑印一個顏色。“碰著那東西了？

”陳叔把獵槍砸在桌上，震得煤油燈晃悠，光圈里浮著無數灰霧顆粒，像誰撒了把骨灰。

我點頭，肩膀的傷口突然發燙，隔著紗布都能看見黑印在蠕動，像有條蟲子要鉆出來。

“影魅。”陳叔往地上吐口濃痰，痰里裹著根灰毛，比頭發粗，比狼毛軟。

“專吃小孩影子的邪祟，用夜露和怨念搓成的。后山水塘那年淹死三個娃，尸體撈上來時，

眼睛里全是水草 ——”他突然停住，盯著我脖子。我摸上去，后頸不知何時爬滿了灰紋，

像影子滲進了皮膚里，指腹蹭過時傳來腐葉味。胖虎突然尖叫，他手里的玉米餅掉在地上，

餅上的牙印里滲著灰霧，形狀和我的黑印一模一樣。“陰氣入體了。”陳叔抄起獵槍，

槍管抵住我后頸，冰涼的金屬讓灰紋猛地收縮。“去年王寡婦家小子也這樣，

最后影子漲到房梁高，把他按在水缸里淹死了 —— 死時嘴角還掛著笑，跟影子一個樣。

”窗外傳來狼嚎。不是真的狼。是影魅在學。那聲音像生銹的刀在刮鐵鍋，

刮得我太陽穴突突跳。胖虎尿了褲子，臊味混著煤油味，在屋里結成塊。

“得去后山燒了它的老巢。”陳叔往獵槍里填火藥，顆粒狀的火藥沾著狼毛，

我認出那是上周打狼剩的，毛尖還凝著血珠。“影魅聚夠九個小孩影子就能化形，

你們倆今晚跟我去，把那團灰霧挫骨揚灰 ——”“不去！”胖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褲兜里掉出個布娃娃，是去年淹死的冬子的遺物，娃娃眼睛被摳掉了，眼眶里塞著灰霧。

陳叔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得玉米餅飛出去，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