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將長劍捅進(jìn)最后一個稻草人的心臟。朝陽給他的輪廓鍍上金邊，

腳下卻積著一灘尚未凝固的血，是昨夜刺殺太子時留下的傷。「王爺來送行？」他沒回頭，

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七日已過，七日所作所為，屬下萬死不能贖罪。」

長劍突然脫手墜地。他跪倒在血泊里，渾身顫抖得像風(fēng)中殘葉。我蹲下身，

發(fā)現(xiàn)他掌心全是被指甲掐出的血痕。演過了，說真的。「王爺。」他抬頭看我，

眼中瘋狂褪盡，只剩一片荒蕪，「我清醒了。」他嗚咽似小獸。我抬手撫上他潮濕的臉頰。

這個動作似乎擊潰了他最后的防線，他猛地抱住我的腰，額頭抵在我膝上無聲顫抖。「沈燼。

」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看清楚了，本王不需要一條瘋狗。」他渾身一僵，緩緩抬頭。

我抽出束發(fā)的玉簪，抵在他咽喉，「我要的是能與我并肩的狼。」17.阿月送來密信時，

沈燼正在給我梳發(fā)。七日瘋狂的余韻讓他動作格外輕柔，

象牙梳齒穿過發(fā)絲的觸感像漠北的春風(fēng)。「主上。」阿月看到我們交疊的身影，

驚得打翻了茶盞。沈燼頭也不抬，「叫王爺。」少用太子那學(xué)來的惡心稱呼。

羊皮紙上記載著駭人聽聞的秘辛，老皇帝這些年服用的「長生丹」，

竟是用漠北王室血脈的心頭血煉制。太子不過是執(zhí)行者，

真正的幕后黑手......「是父皇。」我燒了密信，「難怪當(dāng)年要血洗漠北王庭。」

沈燼的梳子停在半空。我轉(zhuǎn)身看他，「你早就知道？」「知道又如何？」他忽然笑了，

眼神卻冷得像冰，「屬下這條命是王爺?shù)摹！怪讣鈸徇^我頸上未愈的咬痕，「王爺要殺皇帝，

屬下現(xiàn)在就提劍進(jìn)宮。」我扣住他的手腕，窗外風(fēng)雪驟急。沈燼突然將我打橫抱起，

大步走向內(nèi)室，「王爺，臣的毒還沒解干凈。」18.密信的最后消息指向亂葬崗。

城南亂葬崗的野狗養(yǎng)得油光水滑。我踩著腐葉深一腳淺一腳地走，沈燼提著燈籠在前開路。

月光照見新墳堆里伸出的半截手臂，纖細(xì)腕骨上還套著褪色的紅繩，是未出閣女子的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