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胡說我就拔光你的毛！"白烏鴉撲棱棱飛起，在空中盤旋："忠言逆耳啊！記住我的話。

別一腔情意錯付了！"我望著他飛遠的背影，心里亂成一團。他說得對，

我確實對沈硯...不，不能再想下去了。我只是一棵樹，一棵有靈智的梨樹而已。

沈硯會長大，會娶妻生子，而我永遠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他的人生如流水般經(jīng)過。

這個認知讓我痛苦得幾乎窒息。那一整年，我開的花都帶著苦澀的味道。

轉機出現(xiàn)在柳表小姐及笄那年。她許給了禮部尚書家的公子，很快就搬出了將軍府。

沈硯似乎并不怎么難過，反而松了口氣似的，又恢復了天天來我院里讀書的習慣。

"總算清凈了。"他靠在我樹干上，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柳表妹什么都好，就是太愛哭了。

"我悄悄用枝葉為他遮陽，心里泛起隱秘的歡喜。他還是我的沈硯，

那個會在我樹下打盹、會跟我分享秘密的少年。沈硯十五歲那年，沈大將軍戰(zhàn)死沙場。

消息傳來時，正值梨花盛開的季節(jié)。我眼睜睜看著沈硯從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

一夜之間變成沉默寡言的家主。他脫下鮮艷的衣裳，換上素白喪服，跪在靈堂里像尊雕像。

那晚下著傾盆大雨。我透過雨幕看見沈硯獨自跪在院中，任憑雨水打濕全身。

他咬著嘴唇不哭出聲，但肩膀抖得厲害。我心疼得快要裂開，拼命伸展枝葉想為他擋雨。

可我的樹冠太小了，只能遮住他頭頂一小片天空。雨水還是無情地打在他身上，

混合著淚水滾落。"阿硯..."我第一次這樣喚他，"進屋去吧，會生病的。

"沈硯抬起頭，雨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他伸手撫上我的樹干，掌心冰涼："阿梨，

我沒有父親了。"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我心里。我想抱住他，想擦干他的眼淚，

想告訴他還有我在...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徒勞地抖落花瓣，

讓它們像雪一樣覆蓋在他周圍。"我在這里。"我輕聲說。"我一直在這里。

"沈硯把額頭抵在我樹干上，無聲地哭泣。我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滲進樹皮，那是他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