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從女婿那掩飾不住的焦慮和女兒強撐的平靜里嗅到了災難的氣息，但她不敢問。

她只是更用力地把保溫桶塞進女兒手里，聲音帶著哭腔：“你可得好好的，

媽就剩你了……”她的“關心”像一張濕透的厚毯子，沉重地覆蓋下來，

幾乎壓垮林薇最后一點強撐的力氣。趙美娟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編織謊言：“媽就是看你太累，

給你補補身子骨。”平靜（或者說壓抑）的表象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撕裂。

林薇蜷縮在客廳地板上，額頭上全是冷汗，臉色蠟黃，眼白也染上了不祥的黃色。

救護車刺耳的鳴笛劃破了小區的寧靜。慘白的病房，刺鼻的藥水味。林薇躺在病床上，

手臂上扎著輸液針，虛弱得像一片隨時會飄走的葉子。陳志遠站在床邊，胡子拉碴，

眼窩深陷。周小雨和剛被電話叫來的趙美娟擠在床尾，臉上寫滿了驚恐。

“媽……媽你到底怎么了？”周小雨的聲音帶著哭腔，緊緊抓著外婆的胳膊。

趙美娟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卻發不出聲音，只是死死盯著女兒枯黃的臉。

壓力像不斷充氣的氣球，到了臨界點。陳志遠看著妻子痛苦而脆弱的樣子，

看著女兒和外母驚恐的眼神，緊繃的弦“嘣”地一聲斷了。他猛地蹲下來，

雙手狠狠抓住自己短硬的頭發，肩膀劇烈地抖動，喉嚨里發出困獸般的嗚咽。“癌癥！

是癌癥！晚期了！醫生說……說……”他猛地抬起頭，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全是崩潰的淚水，

聲音嘶啞地吼了出來，“說她得了胰腺癌！晚期！治不好了！”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

狠狠砸在寂靜的病房里。“轟”的一聲，周小雨的世界徹底崩塌了。她猛地甩開外婆的手，

眼睛瞪得極大，里面瞬間蓄滿了淚水，難以置信地看著病床上形銷骨立的母親，

又猛地轉向崩潰的父親。“不——！”一聲凄厲的尖叫劃破了病房的沉悶，

“為什么不早告訴我？！為什么？！”眼淚決堤般洶涌而出。趙美娟身體晃了晃，

發出一聲短促的哀鳴，眼白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被旁邊手忙腳亂的護士扶住。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