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著熱炕頭，喝上滾燙的糊糊，而不是像前世那樣，無聲無息地凍死在這口冰冷的破窯里。

集上供銷社供銷社那掉漆的木頭柜臺前，我把肩上沉甸甸的兩麻袋洋芋墩在地上，

震得臺面上的鐵秤砣哐當一跳。柜臺后面，售貨員老周慢悠悠地抬起眼皮，

扶了扶滑到鼻尖的老花鏡，接過我遞過去的一沓皺巴巴、最大面額不過十塊的票子。

他那雙沾著醬油漬的手指，在油膩膩的賬本上慢條斯理地劃拉著，嘴里嘖嘖有聲：“有鐵，

你這是要開糧倉啊？前兒才買了五斤鹽，今兒又扛洋芋？咋地，聽到啥風聲了？

昨兒后溝的李老三，把架子上的豆油掃走了一大半，跟不要錢似的。

”我順著他的目光瞟向貨架。醬油桶、醋壇子碼得還算齊整，

可最底層放火柴、蠟燭、煤油燈的地方，卻空了一大片，

只剩下孤零零兩盞積滿灰塵的煤油燈。“家里…添了勞力。”我含糊地應著，

目光卻像鉤子一樣，死死釘在貨架最頂層那排落滿灰塵的鐵皮肉罐頭上。去年臘月，

見過世面的村支書家開過一罐，那霸道的肉香味，硬是飄了半條街，

饞得栓柱扒著人家門框咽口水。此刻，我貼身的口袋里，

就裝著賣羊得來的那筆錢——秀梅最終紅著眼圈點了頭：“賣…賣了就賣了吧，

好歹…換點現錢。”我踮起腳，指著高處：“周叔，勞駕，上頭那肉罐頭，給我拿兩罐！

再稱…十斤紅糖！” 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急促。

秀梅抱著好不容易搶到的五袋粗粒鹽擠過來，鬢角被風吹亂的碎發沾著雪沫子。

她臂彎挎著的舊布兜里，還裝著剛從鄰居家借來的一口小鋁鍋，鍋底坑坑洼洼。“周叔，

再給拿兩包發面引子，”她喘著氣，又想起什么，“有…有磺胺粉沒？開春栓柱老犯咳嗽。

”老周彎腰，在柜臺底下摸索一陣，掏出個用舊報紙包著的小方包，

封口處仔細地用紅毛線繩系著。“喏，就剩最后這兩包了，緊俏貨！”他把紙包遞過來時，

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渾濁的眼珠里透著一絲凝重，“聽說…林場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