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老子偏不信這個邪！”吼聲在空曠的橋洞里回蕩，撞在冰冷的水泥壁上，

又反彈回來，撞進(jìn)我自己的耳朵里。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碎了那層包裹著我的絕望外殼。

“搓泥的命？”我喃喃自語，聲音低啞卻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狠勁，“蘇晴，你看好了！

老子林峰，就算是從這爛泥坑里往外爬，用牙啃，用手刨，

用血鋪路……老子也一定要爬出來！爬到你再也夠不著的地方去！”橋洞外，

城市的霓虹遙遠(yuǎn)而冷漠。但在我此刻被屈辱和憤怒燒紅的眼底，卻仿佛看到了另一條路，

一條布滿荊棘、卻通向光明的路。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的肉里，

那點尖銳的疼痛，反而帶來一種異樣的清醒和力量。從那個冰冷刺骨的橋洞之夜開始，

我把自己變成了一臺不知疲倦的機(jī)器。白天，在悶熱的快遞分揀中心，

傳送帶永不停歇地轟鳴著，

帶著各種包裹的氣味——紙箱的塵土味、塑料的工業(yè)味、偶爾還有生鮮泄漏的腥氣。

汗水像小溪一樣順著額角、鬢角往下淌，迷住眼睛，咸澀地蟄著眼皮。

衣服從早到晚都是濕透的，緊緊貼在背上，又被體溫和倉庫的悶熱烘得半干，

留下一圈圈白色的鹽漬。手臂機(jī)械地重復(fù)著分揀、掃描、拋擲的動作，酸脹得像是灌滿了鉛。

沉重的包裹砸在傳送帶上，發(fā)出沉悶的“砰砰”聲，震得手臂發(fā)麻。晚上，城市沉入睡眠，

我則一頭扎進(jìn)另一個戰(zhàn)場——燈火通明的外賣站點。租來的那輛二手電動車，

電瓶老化得厲害，跑不了多久電量就告急。冬天，寒風(fēng)像刀子一樣割著臉，

手指凍得僵硬麻木，幾乎握不住車把。夏天，柏油路蒸騰起灼人的熱浪，頭盔里悶得像蒸籠，

汗水流進(jìn)眼睛，火辣辣地疼。我穿梭在深夜寂靜或凌晨微曦的街道上，

只為了那幾塊錢的跑腿費。送完最后一單，常常已是后半夜，街燈昏黃，

拉長我疲憊不堪的身影。困得眼皮打架，好幾次等紅綠燈時，頭猛地一點，驚醒過來，

后背瞬間驚出一層冷汗。錢，一分一厘地?fù)赋鰜怼Ｗ獾氖浅墙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