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年，從青澀的實習生到所謂的“技術骨干”，我的青春，我的汗水，我的時間，

都像沙一樣漏進了這座玻璃鋼筋的墳墓，換來了什么？頸椎間盤突出？胃潰瘍？

還有這張三十歲、卻仿佛已經四十歲的臉？“陳默？”一個聲音自身后響起，

帶著公式化的溫和。我猛地回頭，頸椎一陣劇痛。主管張維，筆挺的深藍襯衫，

連一絲褶皺都沒有，金絲眼鏡后的眼神平靜無波。他臉上掛著一絲微笑，

標準的、弧度精準的、屬于勝利者和領導者的微笑。“來一下，跟你聊點事。

”我的心毫無征兆地向下猛地一沉，像塊石頭直直墜入冰窟。那笑容太熟悉了，

人事變動、項目裁撤前，他臉上總是掛著這種笑容。我站起身，

椅子腿在死寂的辦公區刮擦出刺耳的噪音。雙腿有些發軟，胃里那塊鐵砧墜得更深了。

主管辦公室的門在身后輕輕合上，隔斷了外面僅有的光線和聲響。百葉窗放下了大半，

光線昏暗。寬大的老板桌上，竟然放著一個巴掌大的奶油蛋糕，

上面歪歪扭扭插著一根孤零零的、寫著“30”的蠟燭。張維繞過桌子，并沒有坐下，

而是隨意地倚靠在桌沿，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姿態放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坐，

陳默。”他語氣輕松，甚至帶著點老朋友般的熟稔。我沒坐，僵直地站在他對面，喉嚨發干，

像堵了一把沙礫。辦公室里空調溫度很低，冷氣絲絲縷縷鉆進襯衫領口，

激得皮膚起了一層栗子。墻上掛著的“星辰科技十年功勛員工”合影里，張維站在最中間，

意氣風發，而我，擠在角落，面容模糊。那是五年前。“公司的情況，你多少也感受到了。

”張維終于切入正題，聲音平穩，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外部環境變化很快，

為了保持競爭力，‘優化’是不得已的選擇。”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臉上，鏡片反著光，

看不清眼神，“技術中心這邊，需要注入新的活力。”“優化？”我的聲音干澀得劈了叉，

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優化’。”他平靜地重復，仿佛在說一個再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