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推開，我端著溫熱的牛奶進來，腳步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這凝固的沉重。

“喝點吧？”我將杯子放在他身旁堆滿畫具的小幾上，聲音放得柔和，

像怕驚飛一只停在枯枝上的倦鳥。他沒有動，甚至沒有抬頭。良久，

一聲壓抑的、仿佛從胸腔深處硬擠出來的嘆息打破了沉默。“沒用的，阿寧。”他抬起頭，

眼睛布滿血絲，里面是深不見底的疲憊和茫然，“像一堵墻…一堵又厚又硬的墻，擋在前面，

怎么都撞不開。我是不是…真的就到這里了？

”他的目光掃過墻角堆疊的那些布滿灰塵、無人問津的舊作，

像在為自己尋找一個早已注定的墓志銘。我的心狠狠一揪，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

默默拿起一塊軟布，走到他身后，輕輕擦拭他后頸沾染的顏料。指尖觸碰到他緊繃的皮膚，

那僵硬的線條傳遞著無聲的痛苦。我什么也說不出口，

只能笨拙地傳遞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暖意。那晚的雨來得毫無征兆，瓢潑如注，

粗大的雨鞭猛烈抽打著窗玻璃，發出噼啪的爆響。狂風在城市的樓宇間尖嘯，

如同無數幽靈在慟哭。林溪把自己關在畫室里，門緊鎖著，里面一片死寂。我坐立不安，

守著客廳里那盞光線昏黃的落地燈，壁爐里微弱的火焰搖曳不定，將我的影子放大、扭曲，

投射在冰冷的墻壁上。每一次驚雷炸響，我的心臟都跟著猛烈地抽搐一下。

就在一陣密集得幾乎要將世界淹沒的雨聲中，門鈴突兀地尖叫起來。那聲音穿透風雨，

尖利得令人心悸。我幾乎是沖到門邊，猛地拉開厚重的木門。門外站著一個男人，

裹在純黑如夜的長風衣里，雨水順著他挺括的衣料不斷流淌，在門前匯成一小灘水漬。

帽檐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到一個線條冷硬、毫無血色的下巴。

他無聲地遞進來一個厚實的牛皮紙信封，信封被雨水浸透邊緣，顏色深暗。

沒等我開口詢問一個字，他就像來時一樣突兀地轉身，瞬間消失在門外狂暴的雨幕深處，

仿佛從未存在過。我關上門，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心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