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枕頭下摸出個布包，里面整整齊齊疊著十張匯款回執(zhí)——每張收款人都是"許蓉"，

金額從五千到一萬不等，備注清一色"營養(yǎng)費"。最近那張是昨天，

附言："給丫頭買新裙子"。我顫抖著撥通銀行，客服告訴我："這些匯款都被退回了，

系統(tǒng)顯示收款賬戶已注銷。"身后傳來拐杖聲。老太太站在門口，

慌亂地藏起手上的留置針膠布："丫頭…我、我給你包了餃子…"她佝僂著背，

白發(fā)稀疏得遮不住頭皮，卻還記得我最愛吃茴香餡。"媽。"我扶住她瘦骨嶙峋的手臂，

"咱們回家。"3 餃子里的鋼镚兒我攙著婆婆進(jìn)門時，張健正在廚房手忙腳亂地煮餃子。

鍋里的水撲出來澆滅了火，滿屋子都是煤氣味。他慌慌張張開抽油煙機，

結(jié)果按成了消毒柜開關(guān)。"媽！"他看見我們，手上還粘著面糊，"您怎么出院了？

醫(yī)生說再觀察兩天……"婆婆擺擺手，

顫巍巍地往廚房走："餃子得點三次水……"我搶先一步關(guān)掉煤氣灶："今天我來。

"兩個人都愣住了。結(jié)婚十年，我進(jìn)廚房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冰箱里整整齊齊碼著三排餃子，

每個褶子都一模一樣。婆婆湊過來小聲說："健健包的餡少，

我偷偷給你那盤多塞了蝦仁……"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藥味混著老人特有的氣息，

讓我想起小時候外婆偷偷往我兜里塞糖。飯桌上安靜得可怕。張健低頭猛吃，

婆婆小心翼翼把餃子往我這邊推。我夾起一個咬破，

突然"咯嘣"一聲——餃子里包著個一元硬幣。"呀！"婆婆眼睛一亮，"丫頭吃到福餃了！

"張健猛地抬頭，臉色變了："媽！醫(yī)生說您糖尿病不能吃糖餃子，

您怎么還……""不是糖。"婆婆局促地搓著手，"就包了一個鋼镚兒……老家習(xí)俗，

誰吃到誰有福……"她渾濁的眼睛期待地看著我，像等待老師表揚的小學(xué)生。

硬幣在我舌尖泛著金屬的腥味，我突然想起去年過年——我嫌棄婆婆包的餃子皮厚，

當(dāng)著她面點了外賣壽司。那晚她躲在陽臺哭，我還以為是看電視感動。"媽。"我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