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那碗清可見底的米湯，拿起那塊硬得硌牙的餅子。溫順地，甚至可以說是麻木地，

小口啃著。粗糙的餅渣刮過喉嚨，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陳腐味。“媽，

”我咽下最后一口刮嗓子的餅渣，抬起頭，

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前世絕不會有的、近乎討好的順從笑容，聲音也放得又軟又輕，

“爸昨天說的對。家里困難，弟弟上學、以后成家都要錢。我……我想好了，不去問超市了。

”王金花和林耀祖都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我會主動提起這個他們單方面“決定”的議題，

還顯得如此“懂事”。我迎著他們詫異的目光，

繼續用那種溫順得能滴出水的聲音說：“鎮上的工錢太少了，聽說一個月才三四百。

還是去南邊廠里好，包吃住，一個月能拿一千多呢。我都聽爸媽的安排，明天就走，早點去，

也好早點給家里掙錢。”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每一個字，都像浸透了前世血淚的毒藥，

從我口中吐出，又被我死死地咽回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王金花臉上的詫異迅速被一種巨大的、毫不掩飾的喜悅取代。

她那雙細小的三角眼瞬間亮了起來，仿佛看到了無數張鈔票正朝她飛來。

她甚至難得地咧開嘴，露出被劣質煙草熏得發黃的牙齒，拍了一下大腿：“哎喲！這才對嘛！

這才是我閨女！懂事！比你爸那個悶葫蘆強多了！知道替家里分憂了！行！

媽待會兒就去跟你張嬸說，讓她給她廠里那個管招工的表侄子打電話，安排你明天就走！

”旁邊的林耀祖也停下了咀嚼，油膩的嘴巴咧開，露出一個得意又貪婪的笑容，

含糊不清地嚷嚷：“姐，那你去了可得好好干啊！多加班！聽說加班費高！

等我考上大學……呃……等我……反正你得給我攢錢買雙新球鞋！要耐克最新款的！

我們班王大頭都有了！”他嘴里還塞著雞蛋，噴出幾點唾沫星子，理所當然地索求著，

仿佛我的血汗天生就該為他流淌。我看著他們臉上那毫不掩飾的貪婪和算計，

看著林耀祖嘴角流下的油光，胃里翻江倒海，幾乎要嘔吐出來。但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