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一身錦袍也穿得松垮，領口還沾著一小塊可疑的奶漬。

那雙曾讓江湖聞風喪膽的眼，此刻滿是血絲，鋒芒盡斂，只余下一種被掏空了的怨氣。

唐頤站定了，打量他半晌，才不確定地開口：「冷易？」爹爹眼皮一抬，算是應了。

唐頤繞著他走了一圈，嘖嘖稱奇：「我記得你獨闖黑風寨，身中十七刀，血流了半宿，

臉色也沒這么難看。怎么，養個孩子比闖刀山還累？」爹爹的臉又黑了三分，

聲音嘶啞：「若不是替你擋了那樁麻煩，我何至于此？！」唐頤不僅毫無愧色，

反而笑了起來。他越過爹爹，看到了軟榻上那個被圍起來的小東西。我正四腳朝天地躺著，

小手塞在嘴里，嘬得津津有味。如今的我白白胖胖，臉頰圓潤，比剛來時瞧著順眼多了。

唐頤的目光在我臉上掃過，冷淡得像在審視一件貨品，「你要實在不想養，

不如找戶殷實人家送了，不過是個丫頭，何必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他們這些在陰溝里打滾的人，親情緣薄，連自己都懶得愛惜，更何況一個只會哭鬧的累贅。

爹爹卻一把將他推開，擋在我面前，滿眼陰霾：「這是普通的丫頭？這是我的丫頭！」「行，

你的你的。」唐頤敷衍著，終于說起正事，「我這次來，是想找你借些人手……」「哇——！

」我瞅準時機，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號哭。爹爹渾身一僵，

前一刻還陰沉如水的臉瞬間亂了方寸，什么借人，什么唐頤，全被他拋到了腦后。

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榻邊，手忙腳亂地將我抱起，動作卻輕柔無比，熟練地拍著我的背。

「怎么了？丫頭不哭，是餓了？還是尿了？」唐頤剩下的話全堵在了喉嚨里，

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兄弟，此刻竟像個圍著磨盤打轉的驢，

被一個小奶娃指揮得團團轉。「人手的事……」「找弦一！」爹爹頭也不抬，

不耐煩地吼了一句。沒過幾日，唐頤又來了，這次態度親善了許多，

身后還跟著一整排環肥燕瘦的婦人。「給你找來的奶娘，個個經驗老道，身家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