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那只剛剛搭在蚌殼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撥開漂浮到面前的一顆荔枝，

動作帶著一種初生小獸般的笨拙和好奇。紅艷艷的荔枝殼襯得她指尖愈發蒼白。

我順手撈起一顆，指尖用力，利落地剝開紫紅色的硬殼，

露出里面瑩白透亮、裹著汁水的果肉。遞到她面前。芙蓉的眼睛瞬間亮得驚人，

像兩顆驟然點亮的黑曜石。她湊近了些，微涼的呼吸拂過我的手指。她沒有伸手接，

而是微微張開形狀完美的唇，輕輕含住了那顆荔枝。

她的舌尖飛快地、試探性地舔了一下果肉，隨即發出一聲極輕的、滿足的喟嘆。“甜的。

”她含糊地說，聲音像浸了水的絲綢，又滑又涼。看著她小口小口地吃著荔枝，

我腦子里卻不受控制地閃回那個暴雨傾盆的傍晚。炸雷一個接一個，

把黑沉沉的天幕撕得粉碎。后山那條平日里溫順的小瀑布，發了瘋似的咆哮著往下沖，

渾濁的水浪裹挾著枯枝敗葉，聲勢駭人。我鬼使神差地跑去山澗，

想看看暴漲的水流能不能沖下點什么值錢的玩意兒，

結果就在瀑布底下那片被沖得光滑的大石頭上，看到了這只緊緊閉合的大蚌殼。

雨水瘋狂地砸在上面，濺起老高的水花。當時想的是什么？嘿，這么大的老蚌，

指不定藏著顆龍眼大的夜明珠呢？發橫財的念頭燒得我渾身滾燙，

費了老牛鼻子勁才把這死沉死沉的東西拖回了家，扔進了浴池里。撬開它的過程，

耗盡了我最后一絲力氣和耐性。當沉重的蚌殼終于在我用鐵釬的蠻力撬動下，

“咔噠”一聲豁開一道足以窺探的縫隙時，我迫不及待地把腦袋湊了過去，眼睛瞪得溜圓，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里面哪有什么圓潤生輝的珍珠？只有一片深邃得令人心悸的幽暗，

以及蜷縮在幽暗中央的一個……活物。一個女人？不，比女人更精致，也更詭異。

她渾身赤裸，皮膚白得像從未見過日光，濕漉漉的黑發海藻般纏繞著她玲瓏的曲線。

她似乎剛從漫長的沉眠中被驚醒，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

那是一雙我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