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買一小塊劣質的煙膏了。他接過那幾枚冰冷的銅錢，踉蹌著沖出當鋪?；璋档臒燄^隔間里，

劣質鴉片燃燒的甜膩煙霧繚繞不散。沈文淵貪婪地深吸一口，短暫的極樂升騰，

驅散了肉體的寒冷和心靈的痛苦。他癱在骯臟的煙榻上，眼神迷離渙散。異國的醫學院。

刺鼻的消毒水氣味取代了青溪村的山茶花香。蘇硯穿著簡潔的洋裝，

用異國的語言啃讀著厚厚的醫學典籍。支撐她的，

是當年窗臺下那個少年眼中燃燒的火焰和他那句“打破它”的誓言。她要學一身本事，回去，

回到那片瘡痍的土地，去改變。在東京求學的第三年，一個陰沉的午后，

蘇硯意外地收到了一封輾轉多時、信封已磨損泛黃的信件。

熟悉的、帶著些微潦草卻依舊剛勁的筆跡，讓她的心猛地一跳。信很短。硯丫頭：見字如面。

我與大山已投奔粵軍，輾轉至贛南。一切安頓，勿念。此地雖苦，但所見所聞，

遠非青溪村可比。我們跟著李將軍正做大事。大山力氣更大了，我也學了打槍。你說得對，

要改變，手里得有力量。你在東洋，務必珍重。承安 字這封簡短的信，

成了她漫長留洋歲月里，唯一來自故土、來自那個人的消息。她反復摩挲著信紙，

仿佛能感受到他握筆時留下的溫度。她提筆想回，卻不知該寄往何方。革命的洪流席卷大地，

番號更迭，駐地變換，她寄出的幾封信都石沉大海。此后，關于趙承安的消息便徹底斷絕了，

只剩下報紙上關于南北戰事、軍閥混戰的零星報道，讓她在萬里之外揪著心。

當蘇硯懷揣著抱著一摞厚厚的德文版醫學著作，走下駛入上海黃浦江碼頭的郵輪舷梯時，

已是民國十三年的梅雨季節。細雨如織，將外灘的萬國建筑群籠罩在一片迷蒙的灰白水汽中。

空氣中彌漫著江水的腥味、煤煙味和潮濕的霉味。她眼神沉靜而堅定，

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她回來了，踏上了這片更需要她的、依舊在痛苦中掙扎求索的土地。

上海廣慈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濃得刺鼻。蘇硯穿著白大褂，剛從一場復雜的手術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