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它們在我的認知里扭曲變形，比薛定諤那只半死不活的貓還要難以捉摸。

筆尖懸在答題卡上方，遲遲落不下去，汗水卻爭先恐后地從額角、后頸沁出來，

沿著脊椎一路蜿蜒，冰涼黏膩，活像一條條冷血的爬蟲。心臟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

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幾乎要蓋過那惱人的日光燈噪音。就在這時——啪嗒。

一個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

突兀地敲碎了我與物理題之間那點可憐的、僵持的平衡。來了。又來了！我眼皮都沒抬，

視線依舊凝固在試卷上那道面目可憎的物理題上，但全身的神經末梢卻像被通了高壓電，

瞬間繃緊、炸毛。眼角的余光，像最精準的雷達掃描，

已經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不速之客——一塊四四方方、黃不拉幾的橡皮擦，

裹著一層油膩膩的汗漬，正以一種極其圓潤、極其無恥的姿態，

滴溜溜地滾過冰涼光滑的水磨石地面，目標明確，直奔我的左腳鞋幫而來。

這是它今天第五次光臨我的“領地”了！前四次，我忍了。我像個入定的老僧，把它當空氣，

當幻覺，當高考壓力下產生的精神錯亂。我甚至不惜動用寶貴的考試時間，

調動我那被物理題折磨得所剩無幾的意志力，強行把心底翻騰的火山巖漿壓下去，

把那句幾乎要沖口而出的“你大爺的！”給硬生生嚼碎了咽回肚子里。我告訴自己：林卷，

忍！高考！前途！人生的十字路口！別為這種垃圾玩意兒分心！可這一次……這一次不一樣！

那橡皮擦滾動的軌跡，那精準的落點，那油膩的反光，

都透著一股子赤裸裸的、蹬鼻子上臉的挑釁！它簡直是在我瀕臨崩潰的神經線上瘋狂蹦迪！

“當我瞎？！”積蓄已久的巖漿終于沖破理智的堤壩，

滾燙的熔巖裹挾著所有被壓抑的焦慮、憤怒和物理題帶來的無邊絕望，轟然噴發！那三個字，

像三顆燒紅的炮彈，從我喉嚨深處炸了出來，又尖又利，瞬間撕裂了考場里凝滯壓抑的空氣。

“啪！”我猛地一拍桌子，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筆袋里的文具嘩啦一聲集體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