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舟左手摟住她腰肢，右手已經掏槍回擊，子彈擦著男人耳際鉆進磚墻。

巷口衛兵迅速合圍，他卻低頭替她理了理被雨水打濕的鬢角："當年你替我挨的耳光，

該我還了。"她這才注意到他左頰有道新鮮的血痕，像是被指甲抓傷的。

記憶里某個碎片突然拼湊完整——半月前報紙登過"鎮威將軍遇刺"的消息，

配圖里他側臉的紗布，正蓋著這道傷痕。"上車。"他拽著她坐進后座，

皮鞋上的泥點蹭在她月白旗袍上。蘇婉煙摸到口袋里的鋼筆尖，那是父親被捕前塞給她的，

筆尖刻著"君子不器"四字。此刻金屬涼意順著指尖蔓延，

她聽見沈宴舟用槍口敲了敲司機后腦勺："去城西煙糖鋪子，繞開曹錕的眼線。

"轎車在雨夜疾馳，后視鏡里衛兵的手電光漸遠。蘇婉煙望著車窗上的水痕，

忽然開口："將軍還記得糖鋪子？"他側過臉，睫毛上還沾著雨珠，

卻勾起嘴角："自然記得。你十歲生辰那天，我偷了軍需處三塊大洋，買了整整十斤桂花糖。

"她猛地轉頭，正對上他眼底的暗涌。那年她被關在閣樓抄《女戒》，

他翻墻進來時懷里鼓囊囊的，掏出來的桂花糖紙還帶著體溫。后來蘇父發現糖紙，

誤以為她偷錢，巴掌落下來時，沈宴舟突然從桌底鉆出來："是我偷的！

""你替我挨了五鞭子。"她輕聲說，看見他虎口處的舊疤。那是替她摘杏子時摔的，

她用繡帕替他包扎，他卻笑著說："等我長大了，要給你蓋座全是杏子樹的院子。

"轎車猛地剎車，蘇婉煙往前栽去，被他伸手攔住。車窗外，

"悅來糖坊"的燈籠在風雨中搖晃，像極了記憶里蘇府門廊下的氣死風燈。沈宴舟推開車門，

忽然回頭："躲好。"他下車時順手摘了頂衛兵的斗笠，扣在她頭上。

蘇婉煙透過竹編縫隙望去，只見他站在糖坊門前，

軍靴踩碎積水的聲音與記憶重疊——十四年前，那個渾身是血的少年也是這樣站在她面前，

從懷里掏出半塊硬邦邦的桂花糕："給你留的。"糖坊老板開門的瞬間，槍聲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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