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需要在離開前，完成最后的標準化流程。“情緒凈化程序已完成。”我的聲音平靜無波，

宣布著結果，“后續將由社會回歸中心接管。請保持情緒穩定。”公式化的結語流暢地吐出。

安娜沒有任何反應，仿佛一尊被抽空了靈魂的蠟像。我轉身，

走向那扇厚重的、隔絕一切的合金門。門無聲地向一側滑開，

外面走廊明亮卻同樣冰冷的燈光涌了進來。就在我的腳即將邁出門檻的那一刻，

一個極其微弱、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的聲音，

飄進了我的耳朵：“……我的……馬克……”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寒冷。我的腳步，這具被訓練得如同精密儀器般的軀體，

出現了一個絕對不該存在的、微小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停頓。只有我自己知道，

就在那零點幾秒內，我左腳的后跟，極其輕微地、違背所有神經指令地，在地面摩擦了一下。

掌心，那點被指甲掐出的印記，似乎又灼熱了一分。---離開審訊區，踏入城市公共廊道。

高聳的透明穹頂外，人工調節的“黃昏”光線均勻地鋪灑下來，

將一切都染上一種缺乏生氣的、柔和的橙黃色。空氣里彌漫著合成清潔劑的檸檬香，

還有營養膏被加熱后散發出的、甜膩而虛假的谷物氣味。人們像設定好程序的機器，

在寬闊的廊道里勻速移動。一張張臉孔，如同批量生產的標準件：光滑，平靜，

沒有任何起伏的線條。

代表“基本社會適應良好”的3度上翹——那是一種既非喜悅也非悲傷的、絕對安全的弧度。

只有腳步踩在硬質合成材料地面上發出的輕微“沙沙”聲，匯成一片單調的背景噪音。

這就是秩序。這就是安全。這就是我們用失去“病毒”的代價換來的永恒平靜。我行走其中，

步伐精確，身姿挺拔，完美融入這幅名為“和諧未來”的巨大畫卷。

體內的生物監測程序無聲運行著，各項指標穩定在綠色安全區域。

安娜·瑞德那張被絕望扭曲的臉，那嘶啞的控訴，

已經被系統自動歸入“已處理完畢”的檔案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