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新科進士們為他籌辦的慶功宴，可此刻，他卻覺得這熱鬧的邀約，

更像是一場無形的枷鎖。 陳生深吸一口氣，將思緒從往昔拉回現實。他裹緊衣袍，

踏著暮色往平康坊走去，街燈次第亮起，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熱鬧的喧囂聲越來越近，

他卻感覺腳步愈發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虛浮的云端。當夜，平康坊的酒肆里酒香四溢，

西域進貢的葡萄酒在夜光杯中流轉著幽藍光芒。新科進士們簇擁著陳生，

諂媚之語不絕于耳：“陳兄如今官運亨通，他日定能入閣拜相！

” 一位貴公子更是殷勤地遞上夜光杯，杯壁上精美的紋飾在燭光下閃爍：“此杯世間罕有，

唯有陳兄這樣的俊杰配得上！”陳生推拒再三，目光卻被角落里的老者吸引。

那人一襲月白長衫，正獨自啜飲清茶，神態與周遭的喧鬧格格不入。

老者渾濁的眼眸忽然轉向陳生，似笑非笑地舉杯示意：“年輕人，這杯酒可燙了手？

” 陳生心頭劇震，正要上前，老者卻已叩擊素胎茶盞，起身隱入夜色，

只留下案上碧色茶湯裊裊升騰，氤氳間似有《道德經》章句若隱若現。陳生怔在原地，

望著老者消失的方向，喉間像是哽著塊滾燙的炭。周遭的喧鬧驟然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唯有老者那句似禪非禪的詰問，在耳畔炸響驚雷。他鬼使神差地邁步上前，

卻見案幾上半卷竹簡正被燭火映得明滅不定，邊緣處焦痕蜿蜒，倒像是被歲月啃噬的殘章。

陳生拾起老者遺落的半卷竹簡，“上德不德” 四字在燭光中忽明忽暗。學館內，

青崖先生撫過竹簡，蒼老的聲音回蕩：“致虛極，守靜篤。世人皆求顯達，卻不知大巧若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