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漕船在瓜州渡撈起的貨。"裴硯劍尖挑起一簇鹽晶，燈火下竟折射出血色光芒，

"陸大人不妨猜猜，令弟負責押運的那批官鹽，怎么就成了顧家二少奶奶的尸首？

"我趁亂將算盤珠塞進袖袋。黃楊木的紋理間嵌著極小的"叁陸玖"字樣，

這是春鶯巷當鋪暗柜的編號。嬤嬤臨終前塞給我的青銅算盤，果然不止是遺物那么簡單。

更漏指向子時，老夫人房中的安神香該發作了。我裝作受驚過度昏厥，

任由裴硯將我打橫抱起。他胸膛震動帶著戲謔："顧姑娘這身子，倒比鹽幫運的冰還冷。

""少主過獎。"我借著衣袖遮掩，將剛從他腰間摸來的漕運令牌塞進里衣，

"畢竟在鹽罐子里腌了十四年，血都是咸的。"穿過月亮門時，假山后閃過半幅黛藍色官服。

我認出那是陸青山副手的衣角，他鞋幫沾著的靛青染料，分明是府衙驗尸房特制的標記。

當夜西廂房走了水。我站在庭院看火舌舔舐夜空，手里攥著從火場搶出的半本賬冊。

焦糊味蓋不住熟悉的腥甜——這墨里摻了人血，是顧氏族長獨有的記賬方式。

裴硯的聲音混著火星子飄來："姑娘燒自己屋子倒是痛快。""舊的不去，新的怎來？

"我抖開賬冊，殘缺的頁面上，"丙戌年臘月初七"的字樣正在焦痕中喘息。

那正是我娘被抬去亂葬崗的日子。水龍隊潑出的鹽水在青石板上結晶時，

老夫人院中傳來玉器碎裂聲。我笑著看丫鬟捧出染血的帕子，那上面咳出的鹽粒，

足夠腌一缸上好的醉蟹。第三章 鹽井魅影鹽井下的風聲像亡魂含著鹽粒嗚咽。

我攥緊浸過桐油的火把，看光影在井壁上投出鬼魅般的圖騰。

那些被裴硯稱作"鹽尸"的礦工正以扭曲的姿勢匍匐前行，腳踝紅繩在鹽霜中浸成慘白。

"顧姑娘的膽量倒是配得上這身孝衣。"裴硯用劍鞘撥開倒垂的鹽鐘乳，

晶簇碎裂聲驚起一群血眼蝙蝠，"三日前暈在驗尸房的，莫不是另一個人？

"我故意讓繡鞋陷入鹽泥。果然，他在我腰后托了一把，玄色護腕蹭過我后頸時，

那枚朱砂痣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