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廳哄笑。沈昭予望著茶盞里自己的倒影——眉峰微蹙，眼尾泛紅，活像個笑話。

夜下了雨。沈昭予坐在燭火下，翻出妝匣最底層的木盒。里面整整齊齊疊著十四封信，

都是四年前謝景川寫的。第一封是她及笄那日，他托人送來的：“昭予生辰，愿歲歲長安。

”第二封是她落水被救，他寫的：“弱水三千，幸而未取錯一瓢。”最后一封是去年上元，

她在燈市等了他半夜，他差人送來張字條：“公務繁忙，勿等。”墨跡還新，

可字里的溫度早涼透了。她把信放回木盒，手指碰到盒底的靈佩。那是生母臨終前塞給她的，

說是用心血養了二十年的玉。她從小戴到大，從未有過異狀。“難道我真錯了？

”她對著窗外細雨喃喃。話音未落，胸口突然一暖。靈佩散出淡青色光暈，

照得妝匣里的信都蒙了層霧。“你認錯了人。”一道溫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沈昭予猛地抬頭，燭火搖晃，房里空無一人。“他非你命定。”那聲音又說，“執念如霧，

破妄方見月明。”靈佩的溫度滲進心口，沈昭予突然想起四年前的雪夜。

她在街頭撿了個凍得發抖的小乞兒，把自己的斗篷裹給他，又塞了塊桂花糖。小乞兒抬眼時，

眼尾有顆紅痣，像點了朱砂。后來她再沒見過那小乞兒。后來她遇見謝景川，

他說“弱水三千”，她便認定是命定。可此刻，靈佩的暖意順著血脈漫開，

那些年的執著突然像被抽走了根。她望著妝匣里謝景川的信，只覺得陌生。晨曦初露時，

沈昭予在后園湖邊站了許久。湖水里的倒影，眉梢眼角都是疲憊。她伸手碰了碰水面，

漣漪蕩開，倒像把這些年的癡纏都揉碎了。“沈姑娘。”身后傳來腳步聲。她轉身，

正撞進一雙溫潤的眼。裴硯之著月白錦袍，立在桃樹下，袖角沾了幾點新落的花瓣。

他手里捧著個錦盒，見她望過來，便笑：“昨日在書市見著這方端硯，想著你愛寫小楷，

便買了。”沈昭予一怔。這是裴硯之這個月第三次送她東西了。前兩次是蜀繡的筆袋，

是從江南運來的湖筆。她從前只當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