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十分精彩。
她掙脫了手腕,手指從我的臉上指到師尊的臉上。
“霍星塵!我當初那么求你,你卻連一個眼神都不給我!現在你居然這么護著這賤人!”
她恍然大悟,笑到:“我知道了,你們兩個有一腿!”
“顧安寧,你不愧是那賤女人的女兒,勾引人的本事都一模一……啊!!”
她一句話還未說完,我已經一步向前,一掌落在了她的臉上。
這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她的臉被扇歪了,牙齒磕破嘴唇,嘴角落下一串血來。
我的掌心微微發熱,指尖也顫抖著。
但我若不打她這一掌,她估計已經沒了性命。
因為師尊的手已經握住了劍柄,用力到骨節微微發白。
就算是顧安盈先犯賤,但也絕不能當街取她性命。
顧安盈挨了打,愣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她尖叫著撲了上來,又隨手抄了旁邊瓜攤上的刀,就要和我們拼命。
然而她還沒撲上來,一聲暴喝就打斷了她的動作。
“顧安盈!!死哪去了!你的豬草賣完了嗎!!”
一個中年女人擠進圍觀的人群,沖過來抓住顧安盈的頭發,對著她的臉啪啪就是幾掌。
這下她不對稱的臉變得對稱了。
這女人正是鐘家的主母,我前世的婆母。
大庭廣眾之下,她絲毫沒給顧安盈留面子,將她扇得嗷嗷直叫。
“豬草沒賣完,你又跑去偷懶!你賣不到錢,我們一家子吃什么!我的兒餓了肚子,哪來的力氣讀書!”
上一世,我像個仆人一樣在鐘家任勞任怨,才勉強被當成人對待。
而嫡姐在家中素來嬌生慣養,哪能做得來服侍別人的活?
想必她在鐘家的處境比我上一世還凄慘。
鐘家主母扯著顧安盈的耳朵,嘴里罵罵咧咧地說著回去再收拾你,把她帶走了。
我與師尊相顧無言。
第二日清晨,我們便動身回了凌霄宗。
回宗門的路上,師尊隨口提起顧安盈,問我是否知道顧安盈為何認得她。
我心說,總不能告訴你她曾經也做過你的徒弟吧?
我胡謅道:“師尊名滿天下,有人認得師尊很正常。那人像是發了瘋病似的胡亂攀咬,師尊可別放在心上。”
師尊一臉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不再言語。
臨近凌霄宗,我心念一動,懇求師尊帶我去山下的小鎮稍作停留。
我要去找尹瀾,和她說我在凌霄宗內也有了依靠,讓她不用再那般為我費心。
師尊聽聞我要去找一位故人,也便說要陪我同行。
鏢局內,尹瀾正背對著門口而坐。
我沖進去,熱絡地喊道:“尹姨!”
尹瀾聞聲回頭,眼里帶了笑意:“寧兒,今日怎么得空下山,你……”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師尊身上,忽地臉色大變。
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尹瀾抓住了肩膀,她帶我極速向后退去,與師尊拉開了一段距離。
我被她護在身后,腦子有些發蒙。
未等我反應過來,我聽見了尹瀾冷至冰點的聲音:“霍星塵,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當年害了馨兒,如今還要繼續禍害她的女兒嗎!?”
我抬頭,愣怔地看著尹瀾。
馨兒,是我娘的名字。
我只知我娘的死與凌霄宗脫不開干系,但確實沒想過兇手可能會是日夜相伴、待我極好的師尊。
我的目光落在師尊臉上,他的表情陰郁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是了,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那日初見時,他的嘴角上揚,卻看不出絲毫的笑意,眼里也只有一片冰冷。
我想聽聽他還想說些什么。
半晌,他開口道:“我確實不知道安寧是馨兒的女兒。她入門時,宗門內長老只說是對宗門有恩之人的后代,托我照拂一二。”
接著,他輕笑一聲,似乎在嘲笑自己。
“難怪有故人之姿,原來是故人之子。”
“霍星塵,你這個人真是……”尹瀾也低低地笑了起來。
她抬了頭,怒火在她的眼瞳里燃燒著:“一直都這么惡心!”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便有數道寒光閃過。
尹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師尊擲出了數枚鏢刀,利刃劃破空氣,發出尖利的嘯聲。
可師尊不知何時已經抽出他的劍來,他僅僅是手腕一揮,那些鏢就被卸了力,叮叮當當地落在地上。
尹瀾卻并不戀戰,她扯住我的手,說了一聲走。
我還想再問些什么,尹瀾似乎看出了我的遲疑,一記快準狠的手刀擊在我的后頸。
視線徹底模糊前,我看到尹瀾掏了個什么東西,隨手一扔,便爆出了滿室的煙。
師尊立在煙塵之中,一身白衣不染分毫。
他并沒有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