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鯤級運輸太空艦曾是大摩輪星系最為驕傲的劃時代杰作,可承載一百萬人進行超長時空的太空旅行,為此又有行星飛艦之名,是宇宙新移民計劃的最重一環,然而,現在卻成了星系中所有人類望之生畏,甚至最為痛恨的事物。因為它出現在哪里,就意味著有一百萬人將要離開故星,做為一個人形棋子,加入到那每一步都隱藏著絕望的星蝕絕域中去。
自從無敵星皇開啟星蝕絕域這一絕望游戲開始,已經過去了足足五千年,卻無一人能夠攻略絕域,成為所謂的“救世勇者”,到達星皇所在的星皇殿。甚至連星皇殿所在的小圓盤星系都沒人能進入過,只知那一星系的直徑約是兩千光年,擁有一個超巨大的血色恒星。
一陣搖晃后,巨鯤艦脫離了星皇建立于星系荒蕪空間的補給驛星。順道載上了最后十萬名人類棋子。
無有一人敢于脫逃,并非是有星侯守衛巡視看管,只在蓄意逃脫星蝕絕域派遣的行為歸屬于邈視星皇的大罪,會受到星皇懲戒。
曾有人親眼目睹過,那一道赤灼光芒如同血色流星,自宇宙深處飛射而來,將整個補給驛星化為宇宙塵埃。
絕非是任何科技武器,是那只有在星蝕絕域中才能得到的無上力量:星蝕光輝。
拼盡一切,包括生命在內才有可能得到的無上力量。只有得到這一力量,才具有挑戰星皇的可能。
至于星皇為何要這般慷慨,無人明白,或許是貓抓老鼠的惡趣味——一只連動也不敢動的小老鼠絕無法滿足貓的戲耍欲望。
巨鯤有四層,最上一層是看守者所在,最低一層分為兩個部分,一是動力區,一是生存物資培育區。皆是人形棋子不得進入的地方。人形棋子暫時聚居在中間兩層。只得一小部分人擁有舒適的房屋,大部分人都只能自尋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
非是那一小部人以金錢換得特權,曾經星球上的金錢在星蝕絕域里全是一堆廢紙,他們之所以得到特權,只因他們不是第一次加入星蝕絕域的人形棋子,且在攻略曾經難度的星蝕絕域中達到了一定比例的貢獻值,也就是所謂的老玩家。這些老玩家中隱有一些極其少數的主角類棋子,名為星蝕勇者。
觀星穹歸屬于第一次加入星蝕絕域的人形棋子,他這一類人又叫做凈體棋子——只要曾加入過星蝕絕域的人,不管他是死還是活,其身上都會有著星 蝕絕域特有的絕望斑痕。名為星蝕冥痕。一個可以讓人得到力量,但也無時不刻蝕奪生命的古怪印痕。
要想擺脫這一奪命蝕痕,只有一個方法,在星蝕絕域中借用星蝕冥痕突破自我極限,擁有那超越一切的無上力量——星蝕光輝。
在“星蝕棋子”被星蝕冥痕噬盡生命之前。
第三層上,觀星穹倚坐在星窗旁,望著窗外的無際黑暗,怔怔走神。
這個好位置不是他搶來的,是沒人愿搶的最為下等的居住之地。要知星際旅行不同于星球上的坐列車,臨窗位置有好風景可看,太空中能看到的,只有那讓人深懷畏懼的無盡黑暗,看得長了,只會讓人憂郁煩躁。
時光緩緩流逝。一個女孩子自左側通道走來,坐在觀星穹身旁。名叫司星環,十一歲,長發及腰,發色金赤相雜,頗是古怪,但并不礙眼,頗具異星風情。清澈瞳眸中寫滿天真,卻無少女應有的喜色羞嗔,冷冷淡淡的。身著粉色長裙,身高一米四差些,比觀星穹矮了不少。
小星環沒說話,就這般望著走神的觀星穹,直到她肚子咕咕鳴叫,這方伸手拉了拉觀星穹,將手指了指遠處的大時鐘。
觀星穹回過神來,望向時鐘,恍然到飯點了,將手揉揉小星環的頭。
小星環終是有了淡淡笑色,簡短說道:“餓了。水果。”
觀星穹將居住地交給小星環看守,起身向東側的食物分發點行去。將近一里半。不遠也不近。到得食物分發點,已然盡是人。
人群只要因生存而聚集,那就免不得一件事:弱肉強食。強壯的人搶在前排,將可口的、富有營養的食物盡都挑走。之所以如此膽大,只在星皇定下的規矩之中沒有必須遵守秩序這一條。
觀星穹對那些人渴望得到一份可口食物的心情十分理解,但沒有興致加入其中,靜靜于一邊看著,等到強壯的人走盡,這方前去排隊,領了兩份標準餐,其后用其中一份換了兩個蘋果、一根香蕉與一個桔子。
星際旅行中向來是水果金貴,一頓飯換四個水果十分公正,但對于底層的人來說,能吃飽方是第一等要事。周遭人看著觀星穹,無不搖頭,想著這種公子少爺也就這些天可活了,一旦到了星蝕絕域里,必是連最基本的生存星蝕都過不去。
觀星穹知道周遭人在想什么,但無心理會,淡淡一笑,轉身離開。行出一里,聽到哀求聲。觀星穹不用看就知道發生了什么,就此改道,順著弦梯而下,停在一個以梯角為家的老人左前側,攔下一人。
那人二十六七,人高馬大,手中拿著老人的餐食,見是一個少年攔路,哪里會怕,將手前指,惡狠狠地道:“閃開,別找不自在。”
他卻不知觀星穹要的就是他發狠。
觀星穹抓住機會,將右眼對著那指人手指就撞了過去,成功痛到流淚,將手捂眼,慘呼:“我的眼晴,你打瞎了我的眼睛!”
青年人初時怔愣,其后駭懼,想逃不敢逃,很快,重歸安定,想著裝傷可瞞不過監察官。
騷動引來了這一區域的監察官,四十年紀,身著紫黑色衛隊制服,身后跟著兩名衛兵與一個女性容貌的機器人。監察官對引起雙方爭斗的事由毫無任何興趣,將觀星穹交給機器人驗傷。機器人將雙目對準觀星穹右眼,淡藍光芒閃現,很快,開出檢驗結果:右眼失明。
青年人萬沒想到是這么一個結果,臉上血色霎時褪盡。
監察官冷狠入目,問道:“跳鹿六號,觀星穹的角色設定是完整體,還是殘缺體?”
機器人于內置數據庫中搜得資料,回道:“星蝕勇者,完整體。毀壞完整體,罪同邈視星皇。若無主犯,本隊承罪。”
監察官冷哼了哼。兩名衛士快步上前,將手中刀舉起,能源啟動,電光閃現,三尺長。這種新型電磁刀看著與普通電擊器沒什么區別,威力天差地別,人若挨上,不出三秒就是一堆焦灰。
那青年已是駭到失神,跌坐在地。
眼看著電磁刀就要斬下,觀星穹攔在前方,平靜說道:“監察官大人,少了一個既定角色,相信你的麻煩并不比設定有毀少到哪去。”
有人求情,監察官不感意外,觀星穹求情,頗感意外,皺眉道:“總比一隊人都送命來得強。理由。”
觀星穹敢開口自就有他的理由,從容說道:“對于一個即將進入死亡絕域的人而言,一只眼晴與兩只眼晴沒有什么區別,若能用一只眼晴在死前換得一些享受,并不算吃虧。監察官大人,每餐額外附添一個水果做為替你減去麻煩的交換,相信這個要求并不算過分。”
若能毫無麻煩,監察官自不會選擇“有麻煩”,但并沒有做出決斷,冷冷看著觀星穹的傷眼。
觀星穹猜到他心內的想法,輕捂傷眼,“我另一只眼完好無損,除去視界死角有所添增之外,可說是毫無影響,只要我說兩只眼都是完好,那就是完好。此處有一百萬人,相信棋子接收官絕沒有興致一個一個用機器人姑娘去檢查身體。也不會有那個時間。”
監察官臉上的冷狠之色有緩,轉身喝呼:“將那個蠢貨拉去禁絕屋。”
兩名衛士拖起青年人,監押離去。
監察官又道:“跳鹿六號,記錄,既定凈體勇者棋子觀星穹每餐額外附添一個水果。明天施行。”
機器人記錄命令,隨后跟著監察官離去。
觀星穹將地上的餐盒撿起,交到原主手中。
“少年人,你太善良了,那種家伙就該千刀萬剮。”老人滿腔憤恨。
觀星穹平淡說道:“老人家,你說錯了兩件事。第一,那種家伙雖是可惡,可說到懲罰,禁絕屋方是正罰。所以我只是讓他得到應當得到的審判;第二,我并不是善良之人,我若是善良之人,先前會做的事,只會是將自己的食物分給你,而不是借機給我妹妹爭取一個水果。所以我只是做為一個哥哥,讓妹妹得到應當得到的守護。”說完,轉身上梯走了。
老人怔愣看著,過得一會,咕噥一聲怪人,拿過餐盒,自顧吃了起來。
不遠處,一個身罩灰袍的男子站起身,去了洗手間,自懷中取出兩個翠晶瓶,內里有液體,一瓶如血紅,一個如海藍。
他輕輕晃動著兩瓶,低聲自語:“讓應當得到審判的人得到應有的審判,讓應當得到守護的人得到應有的守護,華芳的神預總是這般充滿妙趣,能完美契合你們兩個小調皮的神魔寄體真在這片星域中出現了。”收瓶入懷,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