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鐘云澤卻猛地拽住我的衣袖,眼神陰鷙,低聲警告:
“今夜是我們鐘氏的大日子,別給我添亂!”
我咧開嘴,笑得一臉無辜,輕輕點頭。
在他眼里,我不過是鐘府的奴才,伺候這群主子是我的本分,我哪敢不從。
跨進宴廳,絲竹之聲如流水淌過耳畔,滿堂賓客衣香鬢影,談笑風生。
我與鐘婉秋的到來,像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陣陣漣漪,目光紛紛投來。
實話實說。
在宛州,我就是個活生生的笑柄。
只要我出現,總有人忍不住指指點點,拿我當茶余飯后的談資。
說是談資都算客氣,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
“喲,綠帽莊又來獻丑了?”
“莊陽舒,聽說昨夜裴凌舟登門,你又賺了幾兩銀子?”
他說的“賺錢”,自然是指我那見不得光的規矩。
我勾起唇角,笑得云淡風輕:
“裴公子昨夜興致不高,我空手而歸。”
話音剛落,手臂一緊,是鐘婉秋狠狠掐了我一把。
她湊近我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你倒是灑脫,可你越是這樣,別人越覺得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我偏頭看她,低聲反問:“你不是樂意跟裴公子親近嗎?”
她垂下眼簾,沉默得像一尊玉雕,毫無回應。
我心底暗嘆,何必呢,既做了,又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挨了幾句冷嘲熱諷后,我陪她退到宴廳一隅。
她倚在雕花屏風旁,目光放空,像在神游天外。
我站在她身側,靜靜地候著。
候什么?
自然是那些趨之若鶩的追求者上門。
名義上,我是她的擋箭牌,可實際上,我更像個掮客,借機與人搭話,攢些人情和銀子。
“哎呀,魏老板來了。”
我瞥見一個錦袍胖漢踱步而來,忙堆起笑臉,拱手迎上。
他叫魏長富,宛州有名的絲綢巨賈,與我私下交情不淺,我從外地捎回的綾羅,多靠他出手。
在鐘婉秋的追求者里,他年歲最長,也最不掩飾自己的癡迷。
每次見面,他都恨不得當場獻詩吟唱,訴說衷腸。
我已做好他又要出糗的準備,鐘婉秋也皺起眉,似已習慣這場滑稽戲。
周圍的賓客紛紛側目,等著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