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雖吹胡捋須佯裝生氣卻難掩對你的賞識,你也知道的,戎馬一生的大老粗舅舅最是欣賞這文人風骨。
他眼里含笑著問你,敢不敢應。
相裴啊,你可記得你當初直面那青云,斬釘截鐵般的應答。
你信誓旦旦跪著接下那壇桃花釀,鄭重其事地允了此生不負的諾言。
不精武藝,好一個文臣,快破了這城。
這城終歸是護得住了。可舅舅如今……
舅舅……
我昏在城墻之際,倏爾想起那兩年前共飲的桃花釀其實辣得人凝噎,否則怎么如今憶起眼前還熏起了層不滅的水霧。
罷了罷了。
本就是謊織的線,錯釀成的網,終歸是要破的。
“來人啊,快傳太醫——”
“公主、長公主身下流了好多的血——快來人啊”
三
當初許下此生不負卿卿的狀元郎,百姓贊不絕口的大理寺卿,皇帝金口良言的敢為天下寒門士子之先。
誰又能聯想到如今是要破城亡國的敵寇——匿了多年身份還尚到嫡長公主的臨國探子。
只怕是那民間寫話本子的也難落墨成書的橋段。
平康十五年,籍籍無名的相裴連中三元,一時間成為朝堂內外炙手可熱的人物。
父皇欽點,官授六品,不及弱冠的相裴可謂前途無量。
相裴又從金鑾殿領了游街的諭旨。
容貌出眾,身姿挺拔的他腳跨金鞍紅鬃馬,在長安街上前呼后擁,旗鼓開路。
一時間風光無限。
蘭茵朝自太祖始,已有百年,這連中三元之士卻寥寥無幾。
同樣,百年根基的蘭茵朝民風開化。
無疑,京城的少女們春心也萌動了,如開疆破土之勢。
投向相裴的瓜果滿盈,能載五輛馬車。
守在他身旁的小廝險些被掉落的瓜果砸個跟頭,圍觀的百姓被逗得笑出了聲。
陪我偷溜出宮的侍女蓮歡見這盛況,在人群中對我耳語著:“公主,京城小姐們的夢中人從太子殿下要換了喲。”
“說不定少爺們的意中人也換了這狀元郎。”
我擺擺手,沒理會蓮歡的不正經,敷衍道:“太子哥哥比他好上萬倍,不過人慣是喜新厭舊的。”
話雖如此,我的視線卻沒離開相裴半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