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千帆站在路邊，看著大家賣力吆喝，推銷著自己的商品，自己只能局促地站在那里，不好意思張嘴叫賣。過了許久，看著有穿著整齊的同齡孩童由大人牽著走過，一個女孩子拉拉母親的手：“阿娘，這個荷包好好看，我想要！”
婦人停下來，當真過來看了看鳳千帆手中的荷包，問道：“小姑娘，這個荷包怎么賣？”鳳千帆指著鄧氏做的荷包說：“嬸娘，這個款式的荷包5文錢一個，”又拿起自己做的粉嫩嫩的小荷包說道：“這樣的8文錢一個，這種小巧一點，更適合像我這樣的孩童佩戴，而且荷包里加了艾草粉末，有防蚊祛濕的功效。”
聽她這么說，那個看起來和她同齡的女童捏著荷包輕輕嗅了嗅，拉著婦人的手晃晃：“阿娘！真的是艾草的香氣！阿娘我想要這個！阿娘~”
婦人無奈地搖搖頭，用手點了點女童的鼻尖，笑道：“得了，真是拿你沒辦法。”將鳳千帆手中那個粉嫩的荷包拿過來：“小姑娘，那這個粉色的荷包我要了，我家這個鬼精靈夏天就是招蚊子，如果驅蚊的效果好，那我就再買幾個，你這個驅蚊荷包還賣的吧？”
鳳千帆點點頭：“嬸娘您放心，一整個夏天我都會賣的。”婦人將荷包系在女童腰間，道：“這鬼丫頭每日鬧騰得厲害，日后在學堂，不知道要丟幾個呢！只怕是要每日買一個了。”說罷，對著鳳千帆笑笑，拉著女童便走了。
鳳千帆愣了愣，學堂？
旁邊的人方才聽鳳千帆講小巧的荷包可以防蚊，紛紛過來詢問，都想給自己的孩子買一個。不一會，鳳千帆拿來的幾個防蚊荷包就一售而空了。鳳千帆心想：過幾天師兄回來，有了七里香，可以賣到十文錢了。
“你這小姑娘，今日發什么呆呢？”江氏看著研磨艾草卻頻頻出神的鳳千帆，好笑道：“你還這么小，就有心事了？”
鳳千帆遲疑道：“師父，學堂……女兒也能去嗎？”
江氏把袖子挽起，將研缽從鳳千帆手中接過：“可以，我朝民風開放，女子不僅可以入學堂，甚至可以入朝為官。只是……鮮少有人家愿意花錢讓女子入學堂。”江氏看著鳳千帆整理艾草，熟練的動作，心中嘆息。
“去學堂呢，每年要給教書的夫子一貫錢作為教學的酬勞，讀書認字，以后就可以參加考試，叫做童生試，考試過了的人叫做秀才，就可以去縣學繼續讀書，如果你童生試考得好，官府還會給補助，畢竟讀書會讓家里少一個勞動力，之后就是鄉試，鄉試之后還有會試，一級一級考上去。”
鳳千帆疑惑：“當真有人讀那么多年書嗎？又有何用？”
江氏搖搖頭：“讀書可以讓人明是非，辨真偽，明理知情。若是前朝，女子讀書除了明理確實沒什么大用，可是自前朝開始，便允許女子入朝為官，若是能夠一級一級考上去，做個女狀元也沒什么不可能。但是很少有家庭能讓自家女兒一直讀書，我所知道的女子讀書，最高也就是考過鄉試。”
鳳千帆歪頭：“為什么呀？女狀元不是很威風嗎？”
江氏苦笑：“自古以來女子只為傳宗接代，且自古流傳女子及笄便定親成親，即便允許女子入朝為官，也改不了這數千年流傳下來的習慣。考過鄉試女子一般正好及笄，便會被勒令退學，回家成親。”
“那成親之后不能繼續讀書了嗎？”
江氏嘆道：“成了親，哪個男子愿意讓自己的妻子拋頭露面，去同一群男子同窗上學？
且就算是不計較與其他男子同窗，也是不愿意自家妻子比自己強的。更有傳承下來的女子規矩約束著我們，即便是能入朝為官，也終究擺脫不了那些束縛。”江氏目光悠遠，像是在回憶什么。猛地回神，看著鳳千帆塞到自己手里的銅板，疑惑：“小千帆，你這是做什么？”
鳳千帆看了看天：“師父，我得回家做飯了，這是艾草荷包賺的錢，我偷偷漲了價，比我阿娘的荷包每個多賣了三文錢，今日我賣掉五個艾草荷包，這是10文錢，還有五文錢我買的吃的，放在您的桌子上了，您餓的時候填填肚子，這10文錢您幫我收著，我家……我根本藏不住。”
江氏驚了，這么小的孩子，就開始藏私房錢了嗎？
“你敢漲價？你不怕在你旁邊賣農產品的叔嬸給你告狀？”
鳳千帆笑笑：“師父放心，我都是撿著沒人認識我的地方站的，鎮子的市集很多村子的人都來賣東西的，我就混在其他村子里。
而且，村里的叔叔嬸嬸們待我很好，平日有了好吃的還會分我一點，替我遮攔著讓我吃呢，他們就算知道了，我撒撒嬌他們也就不說了。”
江氏看著走開的鳳千帆還是不放心地囑咐：“你還是要小心點，萬一她們說漏嘴你可慘了！”鳳千帆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聽見了。
江氏搖搖頭，這么小的孩子是該接受一些起碼的知識教育啊。
“師父！”江氏回頭，看到男孩正站在自己身后，嗔道：“你這孩子，怎么回來得靜悄悄的，下次早些，你師妹剛走。”見商弧一臉疲態，心里擔憂，拉著他進屋，將鳳千帆放在桌上的吃食塞到商弧手中：“你中午沒吃飯吧，這是小千帆買的，你快吃些，我去給你做飯。”
商弧呆了呆：“鳳家那兩口子想明白了？舍得心疼千帆啦？”
江氏在廚房燒火，對著追到廚房門口的商弧翻了個白眼：“那豈不是比登天還難？這是小千帆偷偷把她繡的荷包漲了價，差價買的。
這孩子是有什么打算了吧，不僅給我買了吃的，還讓我替她保管剩下的銅板，嗷，對了，你床上有個荷包，是她繡給你的，里面加了不少我的藥，安神用的。”商弧聞言，心中感到欣慰，她也算是愿意為自己盤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