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緊緊攥住那張圖紙,紙張在手中發(fā)出細微的皺裂聲,滿屋人的目光灼燒著我身體每一寸皮膚。
起早貪黑洗衣做飯三十年,省吃儉用供兒子讀大學,供老公收藏他那堆所謂的藝術品,最后卻換來這滿屋子的嫌棄。
老公嘆了口氣,轉向兒子的方向,聲音故意提高了幾分。
「你媽這是攀比,看你小叔剛離婚回來沒地方住,她就想著也要個自己的空間,太不懂事了。」
我默默地折起圖紙,轉身走向廚房,身后傳來兒子明輝刻意壓低卻足以讓我聽清的抱怨。
「媽總是不考慮全家,小叔剛失意,難道不該照顧嗎?」
我靠在廚房角落的小凳子上,透過窗戶凝視著客廳墻上那張巨大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老公神采奕奕,兒子明輝夫婦含笑站立,孫子周豪坐在中間,而弟弟周立軒則站在最顯眼的位置。
唯獨找不到我的身影。
那是去年我因肺炎住院時他們拍的,半個月后回家,發(fā)現(xiàn)照片已經(jīng)掛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老公看到我的表情,立刻板起臉。
「你弟弟剛離婚,心里落寞,加入家庭照能給他點歸屬感,你這點小事都不能包容?」
我擦拭著手上的水漬,推開窗戶透氣,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院子。
老公正帶著弟弟在頂樓比劃著什么,那張我珍藏三十年的圖紙在陽光下被他們展開。
我腳步踉蹌地走到樓下窗邊,清晰地看到圖紙上「陽光花房」的字樣被粗暴地劃掉。
取而代之的是「立軒畫室」幾個刺眼的大字,筆跡分明是老公那種剛勁有力的字體。
老公看到我站在窗外,絲毫不覺尷尬,反而大聲招呼我。
「雅芬,你來得正好,幫我們參考一下,立軒需要多大的畫架才合適?」
弟弟周立軒站在老公身邊,笑得得意,下巴微微揚起。
「姐,我這次展覽可能有大突破,需要安靜創(chuàng)作的地方,你支持一下藝術吧!」
我呆立在窗邊,嘴角的苦澀蔓延到心臟,三十年的期盼就這樣被輕易否決,我的位置甚至不如一個剛回來的離婚者。
晚飯時,老公突然放下碗筷,宣布了一個他眼中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