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第三中學(xué)左側(cè)的一條陰暗的巷子里,三個穿同樣校服的學(xué)生圍成三角形站著。
一個寸頭的男生,推著眼鏡,臉上少了年齡該有的青澀多了社會的狠辣。
“沈青竹,勸你不要管這事。
你已經(jīng)被警告退學(xué),再犯事,就真得要被開除。
想想你成績還不錯,還有你孤兒的身份,要是不能參加高考,就沒翻身的機(jī)會了。
你想一輩子當(dāng)社會底層嗎?爛在那個破爛孤兒院。”
沈靑竹揪著寸頭男生的領(lǐng)子,用鋒利的眼睛盯著看,“再侮辱我的家,就讓你在醫(yī)院躺半個月。”
一只蒼白的手拉下沈靑竹的手,“沈哥,別沖動。”
曲長生低著頭,干枯頭發(fā)形成了兩個發(fā)旋,裸露出的頭皮帶著血斑。
他雙手抱著手機(jī),顫抖著地問:“我先還100塊可以嗎?”
寸頭男生王秋笑了。
“曲長生,你父母可是借了我家10萬,按照約定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半年了。”
“可我只有100塊。”
“那關(guān)我什么事。”
王秋抬眼看沈靑竹,“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曲長生你說我催債,難道不應(yīng)該嗎?”
沈靑竹咬著牙不語。
瘦弱少年曲長生從牙縫中小聲說:“那也不能在學(xué)校要債。”
王秋猛按住他的頭,“啊?還怪上我了?你父母躲著不回家,讓我父母怎么找?
把你父母叫過來,今天必須還錢。”
見這個欠債不還的混蛋死死抱著電話沒動作,王秋伸過去搶,結(jié)果手上被一股粘稠溫?zé)岬臇|西沾上,定睛一看是一片血液。
他順勢看上去,是曲長生這個混蛋流下的鼻血。
“真是不明白,你這個病秧子死掉算了。你那對父母怎么想的,把家底套空甚至借錢給你這廢物續(xù)命。
你學(xué)習(xí)又不怎么樣,身體也差到?jīng)]邊,有什么被續(xù)命的價值?
再生一個不就行了,蠢得要死。”
砰——!
王秋臉被一拳砸中,松開抓住曲長生的手,接著迎來沈青竹的腳踢。
“任何人都活著的價值,放高利貸的人渣都活著。”
王秋一笑,“就你這種出生就被扔的野種也配說這話?”
沈靑竹最討厭被說身世。
就算被父母拋棄了又怎樣?就算這世界沒有一個認(rèn)可他的人又怎樣?
我沈青竹偏要在瀟瀟灑灑。
憤怒充滿胸腔,抬腿要給這個放高利貸的再來一腳。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個女聲:“兒子!住手。”
王秋的媽媽來了?有父母護(hù)著就是好,但那又怎樣!
抬在半空中的腳落下,重重踢在王秋的肚子上。
沈靑竹看著王秋吐出胃酸苦水心滿意足,轉(zhuǎn)頭對上一張驚恐的臉。
這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讓沈靑竹心底萌生一個念頭——她是不是我媽媽?
想著心底抑制不住有了一絲喜悅。
別看他這么叛逆,沒心沒肺的大哥樣,其實(shí)從懂事起就一直期盼父母能來孤兒院接他回家。
哪怕是拋棄過他,他想弄弄脾氣,會原諒他們的。
啪——!
可迎來的是巴掌。
那張熟悉的臉掛上了嫌惡。
“我不是說讓你住手了嗎?果然根上就是爛的。”梅紅大吼。
沈三顏倒吸一口氣,沈臾拉著洛洛不敢靠近。
劉老頭一直挺直的腰板佝僂下去。他本想帶人來學(xué)校給沈小子處理警告的,沒想正撞上這小子打架。之前不是都已經(jīng)打完了嗎?怎么又打起來了。
沒有比這更差勁的認(rèn)親了!
班主任老師推著眼鏡走上前,“沈靑竹這次必須開除你。正好你父母來接你,你收拾東西走吧。”
“等等。”沈三顏舉起爾康手,“班主任,事情還沒搞清楚,怎么能直接開除。”
“這位家長,你不知道就這一個月,你家兒子大大小小打10個人。我們學(xué)校真的沒辦法管。”
兒子?他們真是自己的父母?
被打懵的沈青竹回過神,再次對上梅紅那張嫌惡的臉,心中劃過一絲痛苦。
他眉毛倒立擺上同樣的臭臉,“開除就開除,不用你們管。”
沈三顏額頭冒汗,拉著老師,“不能聽小孩子的話。班主任,你要是這么直接開除,我可是要舉報教育局的。
剛才在巷子口,我可聽到了,靑竹打的人可是放高利貸的。
你們學(xué)校難道要縱容學(xué)生放高利貸?
要是老師你這么稀里糊涂開除我家青竹,我都要懷疑你是放高利貸合伙人。”
班主任:“……那都先回學(xué)校,把事情都說清楚。”
沈青竹看著面前的男人,還是頭一次有人這么維護(hù)自己。
這就是自己的父親嗎?
……感覺還行。
沈三顏感覺前面滿身是刺的少年肩膀放松下來,走過去拍他腦袋,“別傻站著,先回學(xué)校,我會幫你處理好的。”
“哦。”
沈靑竹別扭轉(zhuǎn)移視線。
沈三顏拉著他走,到了兩個小女孩身邊停下來,笑嘻嘻說:“青竹,這是你兩個妹妹。沈臾和梅愛洛,小名臾臾,洛洛。”
沈臾仰起頭,心里再不愿意,還是笑起來,甜甜喊一句。
“哥哥。”
沈靑竹被小姑娘糯糯的聲音震驚,又看看身旁這個斯文溫雅的男人,這個家好像和他的風(fēng)格很不搭。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地上的人絲毫未動,還在得意的笑。
沈臾一只腳剛要踏出巷子口,耳邊傳來一陣轟鳴,兩股暖流從鼻孔而出,用手一摸是鼻血。
是禁墟!
所有人腳步停下,呆愣在原地。
兩個男人從馬路對面走過來,一個叼著煙,一個矮矮胖胖。
他們強(qiáng)硬插入他們的隊(duì)伍中,隔絕墊底的曲長生。
叼著煙的男人抓住穿著校服都看出骨頭的學(xué)生,頭不轉(zhuǎn)懶散說。
“別擔(dān)心,我們是王家雇來催債的,只找這個小子。李老師你帶著無關(guān)人員趕緊離開。”
矮胖男人跑到巷子深處,扶起鼻青臉腫的王秋,大喊:“哥,王少爺被打了。肯定又是沈靑竹那干的。”
高個男人厭煩瞪他一眼。
“楊子,別管閑事。”
“楓叔,我已經(jīng)開始接管家生意了,你確定不表示點(diǎn)?這是我爸交給我的第一單,是考核,別給我搞砸了。”
高楓猛吸一口氣,把煙頭砸到地上,濺起星星火花。
張開口,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可仿佛能從口中噴射出無形的波紋,猶如爆炸的余波。
是聲波攻擊。
這個擁有禁墟的人,不去當(dāng)守夜人,倒是拿著能力用在人類身上!沈臾感到莫大的譏諷。
和剛才耳鳴不同,這次是整個腦漿跟著震動,每個器官上下跳動到快散架。
沈臾來不及抹鼻血,她趕緊捂住洛洛的耳朵,抬頭看其他人。
劉老頭已經(jīng)坐在地上,瞪著眼睛,捂住胸口。
三個大人和沈靑竹只是捂著腦袋。
“快住手,高楓住手,這里有老人小孩,會出大事。”班主任騰出一只手要拉劉老頭走。
誰知地上的老頭一口血吐出來。
班主任趕緊放手,不敢在動人,顫顫巍巍拿出手機(jī)要打120,結(jié)果根本捏不穩(wěn)掉下去。
“高楓,你這個兔崽子,造孽啊!
早知道當(dāng)年我就不該保你,讓你直接輟學(xué)離開臨江。這樣臨江也少了一害。
你們這些不學(xué)無術(shù)的學(xué)生,真是誰沾上誰倒霉。
我他大爺?shù)模黄眯模F(xiàn)在成了害人的幫手。”
他說著把眼神投向沈青竹,眼里是看高楓同樣的鋒利刀子,把他歸入和高楓一樣的人渣。
沈青竹皺眉,被這個一直不喜歡的班主任這么看,他打架,惹事,可他是善良的。
砰——!
一個響指后,聲波攻擊停止。
高楓被火焰包裹,睜圓的瞳孔映射火焰,“你什么也有超能力。”
“這個世界不止你一個人特殊。”
沈靑竹扶墻站起來,朝著高楓舉起手,兩指錯在一起,只等下一個響指,更加猛烈大火就要燒起。
沈臾抱起洛洛,拔腿就要跑。
只是預(yù)期的火沒燃起來。
撲通一聲,沈三顏抱著沈靑竹一起跌倒在地。
“靑竹,冷靜。你要是燒了人,是要進(jìn)局子的,留了檔你可能就沒學(xué)上了。”
高楓冷笑一聲,又張開嘴,這時被重物砸過來。
梅紅掄起包又要砸過去,面目扭曲喊:“讓你欺負(fù)我兒子!”
被一個女人打,高楓十分不爽,他一腳抬起要往她心窩上踢。
“媽媽!”
三個聲音同步,是沈臾,洛洛,還有沈靑竹。
一道藍(lán)光過后,高楓的鞋子被腐蝕過半,冒著滋滋白煙,停在空中。
稍后那腳突然改變方向,不僅沒踢中梅紅,反倒像一個酒鬼不斷往后退,用手抓著臉,蝕骨的疼痛讓他失去了剛才的威風(fēng),在地上不斷打滾。
化學(xué)工廠中的沈臾看著手中的試管,護(hù)目鏡反射著幽蘭的光。
人類大腦是通過各種化學(xué)物質(zhì)控制人體。只要把人體分泌的那些麻醉劑消除,剩下的就是無窮無盡的痛苦。
沈臾看著扭成蛆的高楓和高楊,嘴角上揚(yáng)。
人渣下地獄待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