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血液凝固,仿佛回到了初次被丟下礦井的那一晚。
身體被重重砸在礦石上,瞳孔中無數人影晃動。
他們眼底流露出貪婪,譏笑和鄙夷漸漸逼近。
我麻木地閉上眼,等待痛苦降臨。
「哥!」
顧向芹挽住他的手臂,不滿嘟起嘴。
「你讓別人送嫂子回去唄,再晚點蛋糕就不好吃了!」
顧繼川隨意踢開我的腿,寵溺點了點頭。
「好,都聽我們小壽星的。」
我被拖上車,而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
到了地方,我看著眼前的獨棟別墅,眼眶發熱。
從前我們擠在不足三十平米的瓦屋,顧繼川捧著蛋糕,對我鄭重許諾。
「希希,我以后一定會掙許多許多錢,讓你過上好日子。」
可現在,從一貧如洗的礦工,變成揮金如土的礦主,他褪去了過去的舊衫,也忘記了曾經的諾言。
我緩慢眨了眨眼睛,頭皮倏地傳來刺痛。
顧繼川小弟扯著我的頭發,硬生生將我丟進地下室。
我慌忙爬起來,就聽見他們討論。
「老板不是讓我們把她帶回去清理嗎?你把她扔這干嘛?」
「切,你還真以為老板會讓這個叛徒參加生日宴啊?那可是顧小姐!老板心尖尖上的人,她也配?」
「老板的意思肯定是要我們好好教訓一下她,反正死不了人,走吧,別管她了!」
地下室的門轟然關上,隔絕最后一絲亮光。
黑暗中,一股涼氣滲入骨縫,我咬破口腔,跌跌撞撞縮進角落。
礦井里暗無天日,礦工們汗臭灰塵混合在一起籠罩著我。
我幾乎瞎了一般,身上沒一塊好肉。
而夜晚變成吐信子的蛇,死死勒住我的脖頸。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繼川一腳踹開地下室,低吼道。
「芹芹已經不計前嫌讓你來生日宴!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這幾個月的悠閑生活讓你忘了自己是誰了嗎!!?」
「還不快滾出來!!!」
我嚇得瑟瑟發抖,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喃喃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求求你讓我出去!讓我出去吧!!」
他盯著我,胸膛上下起伏,像蘊含巨大怒氣。
「胡明希,我沒空陪你玩,給我出來!別讓芹芹等久了。」
我使勁直起身子,雙臂抖如糠篩,朝外爬過去。
顧繼川觀察了一會兒,皺眉遲疑道。
「你不是裝的?」
他向我伸出手,指尖還未觸及到我,顧向芹柔弱的聲音傳來。
「哥哥,嫂子還沒消氣嗎?」
她無視我滿身血污,哭著掐住我的胳膊,作勢要跪下。
「嫂子,我不后悔為了幫哥哥獻身別人,都怪我提議讓你去幫哥監工,才讓你這么生氣,你打我吧!只要你別和哥生氣!」
說完,她抓住我的手朝臉上扇。
「夠了!」
顧繼川心疼地攬著她,滿眼失望道。
「胡明希,你還是沒有改好,居然在生日宴上故意給芹芹難堪,我就不該心軟把你帶回來。」
我臉色一下子蒼白。
如果他不帶我回來,我就真的一輩子要待在地獄里了……
念頭一出,我仿佛渾身上了發條,不停磕頭,鮮血染紅地板。
「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都是我的錯,求求你……」
顧繼川大驚,氣急敗壞道。
「你到底在干什么!?傷害芹芹還不夠,還要繼續裝瘋賣傻嗎?!」
我磕了一下,第二下時卻砸在了寬厚的掌心。
「顧先生的教養令人嘆為觀止。」
紀衛東嘲諷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他將我輕柔地放在椅子上,拿出手帕仔細擦干我臉上的血。
「別怕,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愣愣地看著他,猛地瑟縮了一下。
下一刻,整個人被牽扯著重重摔在地上。
紀衛東一怔,黑眸里閃過陰冷,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