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籠罩著塞納河畔，王沐陽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指尖的咖啡杯還冒著熱氣。手機屏幕亮起，吳星遙發來的視頻邀請在晨曦中閃爍。他按下接聽鍵，畫面里立即出現了北京胡同里那間百年老藥鋪的景象。
"今天要處理一批新到的藥材。"吳星遙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傳出，她正將手機支在一個古樸的紅木藥柜上。鏡頭里，她穿著靛青色的棉麻大褂，胸前別著精致的"吳氏中醫"鎏金徽章，發絲簡單地挽在耳后，露出珍珠耳墜的柔和光澤。
王沐陽不自覺地勾起嘴角，看著她熟練地打開一個個小抽屜。"這是當歸，"她取出一片藥材對著晨光，"看這個斷面，真正的'金井玉欄'應該有這樣的紋理。"
建筑設計師的眼睛立刻捕捉到那些細膩的紋路。"像哥特式教堂的玫瑰花窗，"他脫口而出，轉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素描本，"那些放射狀的線條..."
吳星遙眼睛一亮："你說得對！中醫講究'天人相應'，這些自然形成的圖案確實..."她的聲音突然中斷，一位白發老人拄著拐杖走進診室。
"張爺爺，您的氣色好多了。"吳星遙快速切換成專業的語氣，手指輕輕搭上老人的手腕。王沐陽安靜地看著她問診，注意到她眉間專注的細紋和把脈時指尖微微的顫動。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她白大褂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午后的陽光斜照進王沐陽的工作室，他將手機架在建筑模型旁。"里昂的那個文化中心項目，"他指著微縮模型的中庭部分，"客戶想要融入一些東方元素。"金發隨意地扎在腦后，工裝褲上沾著各色顏料，脖頸處還留著一道未擦去的鉛筆痕。
吳星遙剛結束午間問診，正在后院翻曬藥材。她湊近屏幕，麻布圍裙上沾著幾片草藥葉子。"這個中庭的布局..."她歪著頭思考，"很像中醫'五行'的相生關系。"
王沐陽的藍眼睛突然亮起來："五行？"他迅速抓起數位筆，在平板上勾畫起來，"如果把五個功能區按照相生順序排列..."
"王先生，客戶到了。"助理瑪儂推門進來，看到滿屋的草稿紙時無奈地搖頭。王沐陽匆忙對鏡頭說了句"晚點繼續"，畫面定格在吳星遙掩嘴輕笑的瞬間。
夜深了，吳星遙的手機支在煎藥室的紫砂壺旁。蒸汽在鏡頭前氤氳，她正在教王沐陽辨別不同的藥材。"茯苓和土茯苓完全不同，"她舉起兩片藥材，"一個利水滲濕，一個..."
"等等，"王沐陽突然湊近屏幕，設計師的眼睛瞇起，"這個茯苓的紋理...像不像新藝術運動的曲線？就像巴黎地鐵站的鐵藝裝飾。"
吳星遙愣了下，將藥材對著燈光細看："真的...就像穆夏畫里的藤蔓。"她轉身從書架上取出一本泛黃的圖譜，"你看這個1900年的手繪圖..."
窗臺上的白貓被他們的笑聲驚動，輕盈地跳下來蹭過吳星遙的手腕。王沐陽看著她撫摸貓咪的樣子，突然想起什么，從書堆里翻出一本舊畫冊："看這個1925年裝飾藝術博覽會的中國館照片..."
"這是我們祖上參與設計的！"吳星遙驚呼，指著照片一角，"那個藥柜的樣式..."兩人隔著屏幕同時陷入沉思，七小時的時差在此刻似乎不復存在。
凌晨兩點，王沐陽的手機固定在繪圖桌頂端。他正在修改文化中心的立面設計，金發因為反復抓撓而凌亂地支棱著。"我想把中藥柜的排列邏輯用在圖書分類上，"他指著屏幕上的圖紙，"就像你說的'君臣佐使'..."
吳星遙剛結束夜診，發髻松散地挽著，珍珠發簪在臺燈下泛著柔光。她捧著安神茶，看著他在圖紙上勾畫的線條："這個弧線...像不像把脈時的手指軌跡？"
王沐陽的鉛筆突然停在紙上："太妙了！"他迅速修改起設計，"把服務臺的流線做成脈象波紋..."視頻突然卡頓，畫面定格在她微微前傾的側臉上。
當信號恢復時，吳星遙已經靠在枕邊昏昏欲睡，手中的醫書滑落在被子上。王沐陽輕輕調整鏡頭焦距，看著她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的陰影，筆尖不自覺地在大樣圖角落畫下一枝睡著的金銀花。
晨光再次灑進王沐陽的公寓時，他剛結束通宵工作。手機震動起來，吳星遙把手機架在醫館后院的銀杏樹下，正在晨練太極。她的動作如行云流水，白大褂的下擺隨著轉身輕輕飄動。
"今天要給醫學院學生上課，"她的聲音隨著云手的動作忽遠忽近，"講《黃帝內經》中的空間觀..."
"就像建筑的空間序列。"王沐陽啜飲著她上次教他泡的安神茶，杯底沉著兩顆紅棗。他突然想起什么，翻開筆記本："我查了資料，里昂那個項目的選址..."
一片銀杏葉飄落在吳星遙的手機鏡頭上。她輕輕拂去落葉，突然說道："下周我要去里昂參加傳統醫學研討會。"
王沐陽的手指停在筆記本上，藍眼睛微微睜大："我可以..."他頓了頓，"我可以帶你看我設計的草藥花園。"
晨風中，兩人隔著屏幕相視而笑。她的藥柜出現在他的設計圖里，他的建筑理念融入她的醫學講座。塞納河與永定河的水波，在這一刻映照著同一片漸漸亮起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