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熙雅才懶洋洋地起身。
沒有牙刷,她只得反復漱口;沒有毛巾,便用手掬水仔細洗臉。
用餐時沒有紙巾,更得小心翼翼,倒意外練就了一副好儀態。
午飯菜式雖少,卻也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飽餐之后,她緩緩向門外走去,這幾日總算得了許可,能在房門外方寸之地走動。
可每當她想多邁半步,侍衛便如影隨形地擋著,任她怎樣解釋請求都不松動。
久而久之,熙雅也明白了,所謂的“散步”不過是一點妥協的恩賜,實際依然毫無自由。
她那雙藍眸倏然黯了,怔怔盯著地面——天地之大,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這一小塊。
靜夜今日倒難得熱絡,遠遠便朝她招手,相邀去她房間。可涂山璟不讓她四處走動,她怎么過去?
只見靜夜素手輕揚,暗處立時閃出一道修長身影。那人面覆輕紗,接過靜夜遞來的令牌,二人默契頷首。
"姑娘請隨我來。"靜夜淺笑盈盈。
還是她權力大啊!
涂山府邸果然別有洞天。曲徑通幽處,一泓碧水映著錦鯉躍金;嶙峋假山上,朱紅燈籠在風中輕搖。最奇的是檐下懸著的冰晶,折射著七彩流光,竟將盛夏酷暑化作清涼。滿園姹紫嫣紅開遍,暗香浮動間,恍若置身仙境。
推門入室,墨香撲來。
靜夜的屋子可比自己的下人房大多了,四壁都懸著精美字畫,中央擺放著一張書桌,文房四寶全部配齊,青瓷插著時鮮花卉,博山爐里沉香裊裊,這般陳設,簡直是閨閣千金的氣派。
熙雅暗自咂舌:大丫鬟真有排場!
靜夜一邊邀她入席,一邊執壺斟茶,她指尖微抬,茶水便如一線銀泉傾瀉而下,整個動作賞心悅目。
"姑娘請用。"她將茶盞輕推至熙雅面前,熙雅這才驚覺,自己接茶時竟不自覺地用了雙手。
這般鄭重的禮節,連面對涂山璟時都未曾有過。
而后,靜夜更是熱心地幫她梳理起了一頭散漫的頭發,玉梳穿過發絲的觸感讓熙雅脊背微僵,散亂的發梢在靜夜指間服服帖帖,轉眼便綰成個精巧的發髻。
"昨日辛苦姑娘了。"
熙雅摸了摸頭發:
"不辛苦,不過算幾個數。"
靜夜動作微停:
"姑娘學過算數?“
“算是學過吧。”
她無奈地想到,小學數學誰不會?
靜夜倒是驚訝:
”姑娘師承何處?大荒之中,能通數者寥寥無幾,就連涂山子弟,也是特聘先生。"
熙雅一怔,算術竟是稀世之能?
"我那些都是雕蟲小技,靜夜姐姐這般才學才是難得,哇,發髻梳的真好看,我估計一輩子都學不會。"
靜夜忽然垂首,
"說來慚愧,前幾日言語冒犯,望你海涵。"
熙雅連忙擺手,
"沒事沒事,我那時候怨氣大,本來就不懂規矩。"
靜夜抬眸:
"其實今日相邀,是想請姑娘指點算術,若得姑娘傳授,必能更好地為少主分憂。"
"現在?"熙雅環顧四周,"可是還沒有算盤...你們少主去哪了,我給他畫個圖,讓他按圖紙先做工具。"
"少主一早就出門處理公務,我是奉命先來求教,告訴我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