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識別閘門開啟的瞬間,林宇后頸的植入芯片開始發燙。
生物島環廊的消毒燈將他瞳孔里的血絲照得纖毫畢現,玻璃幕墻上滾動的"0927特別觀測區"字樣,正與三十年前母親照片下的藥品試驗編號重疊。
周寧的呼吸聲在防毒面具里變得渾濁:"通風系統在釋放致敏氣溶膠。"她舉著蓋革計數器,指針卡在顧遠實驗室遺留的放射性閾值。
林宇的過敏反應從指尖開始蔓延,電子門禁屏突然亮起蘇瑤的證件照。
當虹膜掃描光束掃過他充血的右眼時,警報器轉為柔和的鋼琴曲——這是蘇瑤手機默認的鬧鈴音樂。
"定向過敏原已投放。"廣播里的機械女聲帶著薄荷糖紙的窸窣聲,"請0927號前往核心實驗室。"
消毒走廊的盡頭,顧遠父親的醫學獎杯陳列柜反射著冷光。
林宇撞碎玻璃時,1992年的金獎證書里掉出張泛黃照片——母親抱著嬰兒期的他,背景里顧遠姑媽正在接受靜脈注射。
周寧突然扯開實驗臺幕布,全息投影里正在循環播放篡改過的車禍錄像。
母親出租車上的見義勇為畫面被替換成藥物試驗宣傳片,車牌號與生物島運輸車的鋼印完全一致。
"他們修改了歷史。"周寧用手術刀劃開投影幕布,"但改不了這個——"刀尖挑起塊沾血的汽車零件,金屬斷面刻著顧遠家族的徽記。
核心實驗室的冷凍艙開始自動解封,林宇看見蘇瑤的工作服浸泡在培養液里。
衣服內袋露出半截《基因數據銷毀指南》,書頁間夾著張字跡潦草的便簽:"咖啡訂單是誘捕程序。"
防爆門突然爆破,顧遠推著基因編輯儀沖進來。
他白大褂上沾著圖書館古籍的霉菌,手里握著蘇瑤的橡膠手套:"你以為她真是圖書管理員?"
林宇的過敏反應在此時達到峰值,皮膚表面浮出母親當年的胎記紋路。
顧遠啟動編輯儀時,周寧將手術刀插入數據接口,飛濺的電火花中,0927號樣本的基因組如煙花般炸開。
"看看你母親真正的診斷書。"顧遠甩出封蠟的診斷報告,1992年6月14日的《濱城晚報》正包裹著咖啡因過敏的偽造證明。
泛黃新聞紙上,母親的笑臉下方印著"新型抗排異藥志愿者"的廣告詞。
蘇瑤的尖叫聲突然從通風管道傳來,她抱著數據硬盤跌進實驗室。
防護服左臂裂口處,與林宇相同的過敏紅疹正滲出組織液。顧遠舉起掃描槍時,她將硬盤砸向培養艙,飛濺的基因液在空氣中畫出螺旋圖譜。
"數據云端早就同步了!"顧遠的鏡片映出倒計時鐘,"還有三十秒,你的人生就會變成醫學史上的腳注。"
周寧撞開應急逃生門時,林宇看見母親當年駕駛的出租車正停在碼頭。
車頂燈牌閃爍著"0927"的熒光,儀表盤上放著蘇瑤父親簽署的律師函——日期是他出生前三個月。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海平面時,生物島自毀程序的轟鳴聲驚起白鷺。林宇在燃燒的實驗室抓住蘇瑤的手腕,她防護服里掉出的借書證上,1992年的借閱記錄欄填滿母親的名字。
沖天的黑煙中,周寧在出租車后備箱發現未拆封的孕婦維生素,瓶身標注的生產日期是林宇出生當月。
生物島殘骸里找到的冷凍胚胎報告顯示,蘇瑤的基因編輯記錄始于二十年前。
跨海大橋監控修復畫面里,幼年蘇瑤正從顧遠父親的實驗室后門跑出,懷里抱著《過敏遺傳學》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