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殊白沒有忘記祖母的囑托,剛剛過來便一直沒有看見陸商兒,向陸詩問道
“商兒呢”
“她掛完,去殿內(nèi)跪拜了”
這是誰家的小姐,竟生得這般標致?本殿下倒是頭一回見。"
一道輕佻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二皇子蕭煥手持描金折扇,正攔住陸商兒的去路。他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意。
陸殊白箭步上前,不動聲色地將商兒護在身后:"二殿下見諒,這是舍妹商兒,平日深居簡出,若有失禮之處......"
陸詩也快步上前握住商兒冰涼的手,目光擔憂看著陸商兒。
陸商兒輕輕搖頭,垂下的眼睫掩住了眸中的慌亂。
蕭凜"唰"地合上折扇,在掌心輕敲兩下,笑得意味深長:"原來是陸家的小姐,難怪......"他故意拖長聲調(diào),目光越發(fā)肆無忌憚。
"二哥。"太子適時出聲,語氣雖淡卻不容置疑,"該去溪亭了。"
蕭凜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蕭景也在旁,太子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只得搖著扇子悻悻離去。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瞥了商兒一眼。
"淺淺,我們?nèi)ハち恕?太子囑咐完,帶著眾人往溪邊走去。
顧昭容臨走時深深看了陸緣一眼,陸緣微笑示意。那挺拔的背影在陽光下格外修長。
商兒怔怔地望著顧昭容遠去的方向——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未曾為她停留。袖中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疼。
不遠處,陸惠兒冷眼旁觀這一幕,身旁的小姐妹小聲問道:"你不過去看看令妹?"
"她缺嗎?"陸惠兒輕哼一聲,理了理裙擺,頭也不回地往踏青的方向走去。春風拂過,吹落一地桃花,卻吹不散空氣中凝結(jié)的尷尬。
溪亭中,眾人依次落座。
蕭景端坐主位,顧昭容則與其他皇子同列次席。
蕭景起身簡單致辭后,宴會便開始了。顧昭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對面的蕭云凡身上。
當初他們提出歸還質(zhì)子,奉命迎接這位七皇子回京時,原以為會見到一個激動萬分的歸國游子,誰知對方下車時面無表情,行禮也是敷衍了事,完全看不出半點欣喜。
這位七皇子看來還和緣兒有過交際嘛。
"說起來,我們可得好好感謝大都督把七弟接回來啊,讓我們兄弟能早日團聚。"二皇子蕭煥斜眼看著蕭云凡,語氣里滿是輕蔑。
顧昭容并未看向蕭煥,指尖輕點著酒杯
"七皇子為國分憂,是國家的幸事。我不過是盡忠職守。談不上什么感謝。"顧昭容抿了口酒,懶懶地抬眸。
"大都督戰(zhàn)功赫赫,七弟哪能比得上啊。"
蕭煥不依不饒,非要借顧昭容的名頭來羞辱蕭云凡,順便也暗諷顧昭容。
"君臣有別,尊卑不同。我顧昭容只有在這顆忠君愛國之心上,才敢斗膽與七皇子相提并論。倒是二殿下在京城的風流名聲,那才真是無人不知。"
顧昭容挑眉看他,戰(zhàn)場上磨礪出的肅殺之氣直逼蕭煥而去。
蕭云凡打量著這個顧昭容,又想起剛剛花神廟前的一幕。他瞥了眼二皇子,內(nèi)心嗤笑"蠢貨。"
"你!"蕭煥氣得拍案而起。
"二哥,酒多傷身。來人,先送二皇子去馬車上歇著。"
平日總是溫文爾雅的蕭景此刻也沉下了臉。這個二哥總是要搞些事情出來,還非要得罪顧昭容。
京城人人都夸這位太子殿下性情溫和又有作為,此刻卻顯出不怒自威的氣勢。
"本皇子沒醉......"蕭煥話到嘴邊,對上太子冰冷的眼神,頓時噎住了,只能被人硬生生"攙扶"下去。
蕭煥一走,溪亭很快又恢復(fù)了歡聲笑語。
另一邊,陸緣和蕭淺正在郊外追逐蝴蝶,兩個姑娘銀鈴般的笑聲隨風飄蕩。
陸詩和陸商兒坐在樹蔭下。
"真的沒事嗎?"陸詩語氣關(guān)切卻透著疏離。
"沒事,多謝姐姐關(guān)心。"陸商兒的目光始終追隨著陸緣。
陸詩看了看陸商兒頭上的花簪和素凈衣裙,又深深望了眼陸緣,終究沒說什么。
陸緣和蕭淺追著追著,漸漸跑遠了。兩人正欣賞著新捉到的蝴蝶。
"真漂亮啊!"
"緣兒快看,那邊有只更漂亮的!"蕭淺指著空中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
陸緣剛舉起捕蝶網(wǎng),卻見另一只網(wǎng)兜搶先一步罩住了蝴蝶。
抬頭一看,竟是謝知許。陸緣原本與她并不相熟,又因為昭容哥哥,陸緣本打算轉(zhuǎn)身離開。
"陸小姐。"謝知許叫住了她。
陸緣停下腳步:"謝小姐。"輕輕頜首
"顧昭容喜歡你?真沒想到那個冷面閻王也會動心。"謝知許直勾勾地盯著陸緣,她只見過軍營里殺伐果斷的顧昭容。
今日在廟里卻難得一見顧昭容那快淌出水來的溫柔眼神,一刻也沒有從陸緣身上移開過。
向來張揚的她此刻竟顯得有些落寞。
陸緣沒有接話,只是平靜地回望,手指悄悄攥緊衣角,不讓自己露怯。
謝知許突然打開網(wǎng)兜放了蝴蝶,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緣在心里暗罵自己沒用,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明明自己更占上風。
"謝知許跟你說什么了?你知道她和顧昭容的事吧?"蕭淺好奇地問。
"沒什么,我都知道。走吧,我餓了,咱們?nèi)パ鐣?陸緣招呼果兒和小蜜把捉到的蝴蝶都放了。
眾人在廟前集合了。遠遠地,顧昭容看見陸緣一行人朝這邊走來。
不知為何,只要一見到她,他心中那股陰郁沉悶的情緒便會一掃而空,像是被陽光驅(qū)散的烏云。
然而,意外來得猝不及防。
馬夫手中的馬匹不知受了什么驚嚇,突然嘶鳴一聲,猛地掙脫韁繩,發(fā)狂般向前沖去。
而此前陸緣此時正巧看見了顧昭容,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些,連果兒都落后了幾步。
瘋馬直沖她而來!
陸緣從小在京城嬌養(yǎng)長大,哪里見過這種場面?
她整個人僵在原地,臉色煞白,眼睜睜看著那匹失控的馬朝自己撞來。
塵土飛揚間,一道身影如疾風般掠至。
她只覺腰間一緊,一條系著紅繩的手臂穩(wěn)穩(wěn)攬住她,帶著她向旁側(cè)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