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的像是要下雨,電光火石間,薛還靄想到了一個能夠幫她靠上華妃這座大山的同時,還能解了眼前這場禍端的辦法。
穿著深藍色官服的“男人”整了整帽檐,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恰好是華妃回宮的那條必經之路。
華妃此時還未走遠,頌芝停在原地目送娘娘回宮,而她則準備留下來收拾這灘爛攤子。
而薛還靄一出現,自然躲不過這群人的眼睛,這條路沒有遮擋,輕易的就能將雙方看得一清二楚。
當然薛還靄也能看清頌芝站在一處,身后是幾個年輕力壯的太監壓著一個臉上有傷痕的宮女。
見有其他人來了,頌芝不好做的太明顯,只得示意隱蔽的放開福子,等著走出他人的視線。
華妃剛才對著福子泄氣,此時心情不好不壞,見是前不久碰過面的小太醫,不禁停下腳步。
本以為是路過,沒想到薛還靄直直的走向華妃,直至面前,她瀟灑的略起衣袍,因著不是正式見面,便只簡單的行禮請安。
“臣見過華妃娘娘。”薛還靄不卑不亢的低頭行禮。
華妃這才想起薛還靄并不是她這邊信得過的人,便余光朝著頌芝示意,頌芝領會,將受了傷的福子擋在身后。
結果薛還靄半點目光都沒有落在那邊,只是有禮的將視線落在近前,并未直視華妃。
這顯然是君子之風,但奇特的是,在宮道上堵住皇帝的妃嬪,又談何禮數,何稱君子?
華妃不禁對這個和太醫院那些老學究截然不同又自成風骨的年輕太醫起了興趣。
她笑著開口,每個語調都仿佛高高在上,譏諷問道:“薛太醫是特意來向本宮請安的?”
在這宮道上,眾目睽睽下薛還靄此事確實不妥,只是她錯過這次便救不了那個小宮女,她一咬牙,將華妃多年來心心念念的難處道出。
“臣如此失禮,只是剛得了一味能幫娘娘調養好身子的藥,故而大喜過望,匆忙便想過來問候娘娘。”
此話一出,面前的宮裝美人呼吸一滯,華妃顫抖著聲音問:“你、你說得可是真的?”
許是治療多年,已是無望的事實突然出現一抹希望,華妃有些手足無措。
薛還靄心一橫,莊重抬起雙手,俯身作揖道:“不敢妄言,臣師承薛生白,并且出身醫學世家,有了把握才敢過來覲見。”
此刻,機靈的頌芝才想起來不該在外面聊這些,趕緊扶起華妃的手臂暗示。
華妃這才想起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吩咐下隨侍跟上,“回翊坤宮!”
至于福子,“把她給本宮壓下去,不必跟上來了。”這還是要私下里把福子處置了。
薛還靄抿了抿唇,開口勸解:“娘娘,臣以為若想治好病根,近日最好不要接觸血腥之事,這于氣運不和。”
說出口后,薛還靄才驚覺自己膽子有多大,盡管有年世蘭所求,但寵冠六宮的華妃可謂是說一不二,在這宮中多的是人忤逆她的意思付出慘痛的代價。
濃密的眼睫恰如其分將眼底情緒遮住,在外人看來,這位薛太醫依然是清風明月,毫不懼怕。
華妃意外的瞥了她一眼,身旁的周寧海下意識坡腿上前呵斥:“大膽!娘娘的決策也是你能置喙的!”
話落,薛還靄沒有應聲,溫潤的臉平靜無波,執意看著能做出決策的年世蘭。
無人覺得周寧海這番話有問題,剩下的宮侍皆是垂下眼,但心底已將這位心善的太醫定了死局。
一時間,明明站著不少人的御花園,此時寂靜的只能聽見遠處福子隱隱的嗚咽聲。
年世蘭只是輕瞌美目,嬌縱精致的臉上諷刺一笑:“……今日,本宮就聽你一言,若是你呈上來的東西不夠救她的命,就拿自己的來償吧!”
嘩啦一瞬,薛還靄的心落進肚子里,好歹是答應了。
緊接著,她牢記人設,雙手微抬:“謝娘娘抬愛。”
華妃冷哼一聲,終是說:“把她調去其他宮里,本宮不想看見她。”
頌芝稱是。
日后待皇后問起便說是福子自己沖撞了華妃,自請去了其他宮中,若無今日的事,頌芝也是打算尋個由頭將皇后安插進來的人給打發了。
只是意外出來個薛太醫,頌芝站在周寧海身旁,跟隨娘娘回翊坤宮,偏頭打量了那頎長的身影,步伐穩健中帶著一絲溫雅,周遭全是太監,走在其中更顯得風姿綽約。
只盼望這薛太醫能將娘娘多年來的心病給解決。
否則……觸了娘娘的霉頭,娘娘可不是好脾性的人。
這偌大的紫禁城中少了一個太醫又有誰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