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契
樓梯的木板踩上去吱呀作響，林風的掌心還殘留著蘇瑤指尖的溫度。夜璃的灰狐尾掃過墻面，墻紙上的機械藤蔓突然伸出尖刺，卻在觸到蘇瑤發間銀蕨草時縮回——那是星靈族特有的防御機制。三樓走廊盡頭的大廳門虛掩著，門縫里漏出暖黃的光，混著沉水香與機油的怪味。
"到了。"夜璃轉身時，灰毛又掉了幾片，露出尾根處猙獰的焦痕，"別緊張，奴家要的只是公平交易。"她推開大廳門，里面擺著張長桌，桌上擱著個古銅色的杯子，杯口刻著陰陽魚與十字架的混合圖案，"九尾狐族的圣杯，簽訂契約用的。"
蘇瑤攥緊林風的手，光暗雙色光芒在掌心流轉："什么契約？"
夜璃挑眉，指尖燃起青焰照亮四周。墻壁上掛著東西方混搭的兵器：東方的斬馬刀纏著機械齒輪，西方的火槍嵌著道家符篆。最深處的墻上掛著幅油畫，畫中九尾狐與光精靈女子并肩而坐，背景是燃燒的星靈族圣殿——那場景與蘇瑤記憶碎片里的畫面驚人相似。
"平等契約。"夜璃敲了敲圣杯，"你們幫我完成一件事，我送你們去西境。契約一旦簽訂，除非一方死亡，否則無法違背。"她看向林風，"當然，小郎君要是怕龍血被奴家吸走，可以不簽......不過嘛，玄風長老的飛舟此刻離這兒只有三十里哦。"
林風瞳孔驟縮，下意識摸向胸口鱗片——自從進入城堡，他就感覺龍血躁動不安，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蘇瑤卻松開他的手，指尖劃破掌心："我簽。"金色血液滴入圣杯，在杯底聚成光暗雙色的漩渦。
"蘇瑤！"林風想阻止，卻被她輕輕搖頭。夜璃咯咯笑了，狐尾卷起他的手腕，尖牙刺破皮膚："小郎君的血果然不一樣，混著光精靈的慈悲呢。"龍血滴入圣杯的瞬間，陰陽魚與十字架突然亮起，青金雙色鎖鏈從杯中飛出，纏住兩人手腕。
林風感覺神識突然暴漲，耳中響起機械齒輪的轉動聲——三千米外的山坳里，果然停著三艘青云宗飛舟，船頭修士正用望遠鏡觀察城堡方向。他晃了晃手腕，鎖鏈卻像長在皮肉里般無法掙脫。
"這是契約鎖鏈，"夜璃解釋道，"能共享傷痛與力量。哦對了，你們的血液會喚醒圣杯里的記憶......瞧，你的前世來了。"
圣杯突然噴出霧氣，里面浮現出模糊的人影：穿著星靈族長袍的男子，懷里抱著受傷的九尾狐，身后是倒塌的圣殿。蘇瑤驚呼出聲——那男子的容貌，竟與林風有七分相似。
"這是......"林風喉間發緊。
"上回混沌之輪重啟時的光暗之子，"夜璃的聲音罕見地低沉，"他用龍血修補星靈族的時空裂縫，卻被青云宗當成容器獵殺。"她指尖劃過圣杯底部，露出隱藏的血魔族紋章，"知道為什么九尾狐族擅長幻術嗎？因為我們曾用魔族的謊言之種，換得星靈族的預言之力。"
蘇瑤的光暗血脈突然與紋章共鳴，鎖鏈發出藍光，林風感覺手腕一陣劇痛，鱗片竟順著鎖鏈蔓延到蘇瑤手臂。夜璃迅速揮手撤去幻術，鎖鏈光芒收斂，卻在兩人皮膚上留下淡色印記。
"契約完成了。"夜璃轉身時，灰尾根部的焦痕似乎更深了，"客房在左手邊，別碰二樓的紅色地毯——下面埋著血魔的骸骨。"她走到門口又回頭，狐眼在陰影里泛著微光，"對了，小郎君的龍血......最好別在月圓之夜用，會引來不該來的東西。"
門吱呀一聲關上，大廳里只剩下燭火搖曳的聲音。蘇瑤摸著腕間的鎖鏈，指尖亮起微光："你有沒有覺得，夜璃很怕提到星靈族？"
林風點頭，龍血在體內平靜下來，卻多了一絲不屬于自己的情緒——像是夜璃的悲傷，又像是前世殘留的遺憾。他看向墻上的油畫，光精靈女子的發間別著銀蕨草，與蘇瑤的刺青一模一樣。
"先休息吧，"蘇瑤拽了拽他的袖子，"明天還要應付夜璃的'收藏'呢。"
客房里的床鋪鋪著東西方混搭的被褥，東邊繡著云紋，西邊縫著齒輪圖案。林風靠窗而坐，看著窗外翻涌的迷霧，突然想起母親鐵皮匣里的玉簡——上面提到的混沌之輪碎片，或許就藏在這城堡里。
蘇瑤躺在床上，很快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林風卻毫無睡意，目光落在床頭柜上的銅鏡上。鏡面突然泛起漣漪，映出夜璃的身影——她正在樓下大廳里，對著圣杯喃喃自語，狐尾輕輕撫過杯口的陰陽魚圖案。
"這次......應該能成功吧。"夜璃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難得的脆弱，"光暗之子，可別讓我失望啊。"
林風湊近鏡面，想聽得更清楚，卻見夜璃突然抬頭，狐眼直勾勾看向他的方向："小郎君不好好睡覺，偷窺奴家可不像君子哦。"鏡面恢復平靜，只剩下他自己驚訝的臉。
他搖搖頭，熄燈躺下，腕間的鎖鏈傳來蘇瑤的體溫。遠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像是城堡在呼吸。林風閉上眼，腦海中閃過前世殘影里的星靈族圣殿，還有夜璃眼中的悲傷——他知道，這場契約遠不止交易那么簡單，而他們，已經深深卷入了一個跨越千年的陰謀。
窗外，月亮悄悄爬上中天，夜璃站在城堡塔頂，灰狐尾在風中輕輕搖晃。她摸出半塊星靈族羅盤，與袖中的另一半合攏，羅盤中央浮現出蘇瑤的身影，周圍環繞著光暗雙色的光芒。
"光精靈王族遺孤......"夜璃低語，"或許這次，真的能打破詛咒。"她抬頭看向星空，星靈族的戰艦殘骸正在云層中若隱若現，"等著吧，我的朋友們，光暗之子已經來了。"
城堡深處，某間密室的大門緩緩打開，里面陳列著各式各樣的容器，每個容器里都裝著不同種族的血液。在最深處的架子上，放著一個刻著"甲亥"字樣的瓶子，里面的龍血正在微微顫動，與林風腕間的鎖鏈產生共鳴。
而在千里之外的青云宗，玄風長老看著手中的機械羅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終于上鉤了，夜璃。這次，看你還能護著他們多久。"他轉身看向身后的星靈族祭壇，祭壇中央的混沌之輪虛影正在緩緩轉動，"混沌之輪即將重啟，整個世界都將臣服于我。"
夜，還很長。而林風他們，才剛剛開始揭開真相的序幕。